五月里来槐花香
匡天龙
城春,草木也深深,乡村的槐花开了。
一簇簇、一串串,如雪、如银,仿佛盛装的女子,站在五月的门口,在等心上的人儿;在田野、在溪畔、在山巅、在庭院,宠辱不惊,清香如故。
想起一位诗人的句子:你走时,我不送你;你来的时候,风霜雨雪,我都会去接你。红尘俗世里,多少的牵绊、多少的思念、多少的分分合合,说是人生无常,却也是人生之常。莫问因缘莫问天,来去都凭好,就像这怒放在春天里的槐花,你去留随意,我开得依然是那样的淡定,依然是那样的从容。
在春天热闹的花事里,独独钟情于槐花。梅花开得孤僻了些,相爱容易相处难;桃花开得张扬了些,伤心怕是难免的;牡丹开得华贵了些,和你我这样的小男人之间,有着云泥之遥的距离。唯有槐花,真实而又自然,可远观、可近视,可嗅也可餐。人人都要诗意的爱情,人人都过世俗的生活,槐花一样的女人,才是居家过日子的女人。
人散后,一弯新月天如水。那些过往的岁月里,一个经典的画面让多少人在孤寂时、在落魄时、在迷惘时,反复的回味不已——一个女人、一树槐花、一家人一桌飘香的饭菜……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女人何时在岁月的磨蚀中变得不漂亮了,男人何时在生活的打拼中变得麻木了,接下来是无休止的怨恨、无道理的争吵和一地的鸡毛,哭了、累了、散了……
“夜雨槐花落,微凉卧北轩”,在白居易的眼里,槐花是男人落寞时的慰藉;“清蝉慧慧落槐花,江上故人才到家”,在许浑的眼里,槐花是男人疲惫时的家园;“一声歌尽路迢迢,去折槐花度野”桥,在赵嘏的眼里,槐花是男人失意时的鼓励。
要吃还是家常饭,要穿还是粗布衣,当千帆过尽蓦然回首时,槐花,仿佛一个不拘小节的乡村女人,大度而又从容,在等待萍飘天涯的浪子回家。
行走红尘终有梦,何时老尽少年心?张爱玲说,爱情经得起平淡,但张爱玲不知道,那些开在乡村的槐花,却经得起似水流年——
五月里来槐花香,
思念的人儿梦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