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远的年味
小时候,过年是一件非常激动、非常期盼的事。从第一片瑞雪从天空飘落的那天开始,村庄开始弥漫着年味。杀年猪、打粑粑、采购年货......小镇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而作为小孩的我,也有一些过年的打算,在街上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礼花和鞭炮,成天在院子里整得噼里啪啦的响,那种高兴劲简直无法形容。反正,过年大家都高兴,都忙得不亦乐乎。
那时候,过年什么东西吃起来都很香,水果、葵花和花生成了过年的奢侈品,腊肉和二块粑倒是每家都少不了的。大年三十,贴上喜庆的年画和大红的对联,鞭炮声在村寨中此起彼伏,乡村的上空充满幸福的年味。桌上摆满了可口的菜肴,吃上一顿美美的年夜饭,贪吃的我胀得直打嗝,还不忘将荷包揣满葵花和花生。
到祖坟点亮是必须做的一件事,这习俗不知流传了多少年。我们在几个长辈的带领下,在祖坟前点亮蜡烛,虔诚地跪拜,烛光星星点点,鞭炮声穿过树林,打破了乡村夜晚的宁静。三十晚上围着炉火“守田坎”,大家都很高兴,据说这天晚上玩得越久,来年田坎就不会被冲垮,也许是老辈们忽悠我们的说法,就是一家人在一起过年,尽量的多呆些时间。那时候电视机还未普及,全寨也仅有一家人有一台黑白电视机。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听父亲摆起了龙门阵,父亲记性很好,他不知道从哪里收集来那么多的龙门阵,一直摆到深夜,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几个。
正月间玩得挺高兴,天天有好吃的,天天可走亲戚,天天去看《西游记》。最带劲的莫过于看龙花灯表演了,每当夜幕降临,清脆的锣鼓声从村寨响起,龙花灯华丽登场,乡村的夜晚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从寨子的第一家开始我们一直跟着,直到龙花灯离开村寨,看着田埂上移动的点点灯光,久久不愿离去。
过大年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晚上把家中的蜡烛拿来点亮,插在房前屋后“烧狗屁股”,乡村的夜晚被闪烁的烛光点缀,充满浪漫的年味气息。据说这天晚上还可以“偷亲”,就是到别人的菜地偷萝卜白菜罢了,按过年风俗来说,那不算“偷”。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随着时光的飞逝,关于过年的那些事,正在悄悄发生着变化。日子富裕了,物质生活满足了,吃的、用的应有尽有,天天可以买到。小孩们业不在那么馋、那么贪吃了,家家有了电视,人人用上手机,大年三十一家人聚在一起大家的话都不多,无聊地发着一条条千篇一律的拜年短信和虚拟的红包。粑粑不打了,豆腐不推了,石磨下岗了,吃的东西没味了;对联不写了,年画没卖了,龙花灯消失了,连春晚也不想看了。打麻将成了大年三十的重头戏,输赢手气成了大家共同的话题。关于小时候过年的那些有趣的事,正在成为一种美好的回忆。
大年初一,三三两两的人们便早早地离开村庄,涌向他们为生活奔波的城市,乡村的年味渐行渐远。留守的老人和孩子们,在春寒料峭中期待着下一个大年三十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