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家
周明瑶
看着暮色降临，他有些着急了，这么久没有一辆车，他赶着要回家。
路灯暮色交相辉映，街边树上的霓虹开始闪烁，红红绿绿，新年的炮竹炸响了小城的天空。他想，家里的年夜饭弄好了吧。
空荡的大街上，远远的驶来一辆出租，他高兴极了。他跑到路中间，奋力的挥动双手“停下！停下！”
车窗慢慢摇下，司机探出脑袋，那是一张有些苍老的面孔，他问：“小伙子，走哪？”
“师傅，陇南，陇南走不走？”他急切的说道。
“陇南？”司机皱了皱眉头，道：“太远了，这大过年的，谁还跑那么远？”他一溜烟坐进副驾驶：“师傅，求你了，我很久没回家了，我家里人还等着我，我太想回去了，求你了。”
司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行，小伙子，陇南远，我也要回家吃年夜饭。”
“师傅，多少钱我都给，求你送我回去。”
司机摇了摇头：“不行。”
他非常沮丧，耸拉着脑袋，打开车门说道：“那好吧，师傅，麻烦了。”
鞭炮声更加响了，路灯将天空照的明亮。他抬头望着天空，他很久没有回家了。
“小伙子。”司机的声音在背后传来，他回过头。在司机眼里，那是一道孤独的身影，是一双无助的眼睛，司机叹了口气。
“师傅？”
“上来吧，送你回去。”
他眼中焕发神采，也带着泪光。“师傅，谢谢，谢谢。”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司机对着他笑了笑。
车慢慢驶出小城，车灯照亮前面的山路，眼前的景物他慢慢的熟悉起来，在他记忆里，这是回陇南的路，是他回家的路！
“小伙子，多久没有回家了？”司机问道。
他想了想，说道：“算算有十年了吧。”
“十年？”司机很惊讶。“打电话给家里没？”
“没有，没家里电话，那时候不懂事，一个人出了门，也没有给家里留个话。”他摇下车窗，山风吹着他的脸颊，很冷。
“你家在陇南哪里？陇南地区可不小。”司机问。
“陇南的……记不清楚了，不过应该认得路。”他想了想，回答道。
他望着车窗外，黑漆漆的一片，远处的深林匍匐在夜色中，耳边突然响起了嘭嘭的烟花爆裂的声音。
“小伙子在哪工作？”司机问。
“浙江杭州。”
“杭州啊，不错的地方。”司机笑道。
“嗯，还不错。”
车在盘曲的山路上行驶，过了一个个弯，又翻过一座座山。
车里响起许巍的《故乡》：
总是在梦里我看到你无助的双眼，
我的心有一次被唤醒，
我站在这里响起和你曾今离别的情景，
你站在人群中间那么孤单，
那是你破碎的心。
过了很久，终于到了陇南，街道红火的灯光印在他的脸上，他很激动。“师傅，能不能快点？”司机点了点头。
过了陇南的街，到了分叉路口，司机问他：“怎么走？”
他下车看了看，又回到车上，给司机指了左边的路。那是条泥路，刚好能过一辆小车。他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变。
耳边烟花爆裂的声音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密集。
车在小路上摇摇晃晃，他的心也跟着摇摇晃晃。路边人家的等全都开着，好似为他照亮回家的路，他的心情加激动。
终于，车翻过了山坳，那座熟悉的房子映入他的眼帘，房子灯开得通亮，他依稀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师傅，到了，到了，那就是我家！你看！你看！”他说着，眼里落下泪光。
那首故乡又响起了。
司机停下车，他太激动了，打开车门，他一个劲的跑。歌声越来越急促，他的耳边响起雷霆炸裂的声响，那是烟花！鼻涕混着眼泪，他快到了，那是他的家，是他梦里无数次梦见的家啊！
嘭！嘭！嘭！
总是在梦里我看见你无助的双眼，
我的心……
他看见了他难忘的身影，听见那熟悉的声音！
爸！
他惊醒了，他坐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床头手机努力的唱着《故乡》，外边是绚丽的烟花，声音是那样的透彻响亮！火光闪亮了他的小屋，他摸了摸他的脸庞，有泪水，有鼻涕，他突然哭的那么悲伤。
“喂？”他拿起电话，声音哽咽，他擦掉眼泪。
“喂？苏南啊，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啊，新年快乐！南哥！”
那是胖子的声音，今天除夕夜。胖子打电话给他报祝福。他看了看手机，十二点了，还有胖子的几个未接来电。
“新年快乐，胖子。”
他挂掉电话，他望着窗外，烟花炸响了天空，把天空照的明亮。那是个梦，他想，原来是个梦，是个那么真实的梦。
他的泪水，突然落下，他呜呜的哭，哭的那么悲伤……他很久没有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