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散文也要张扬人文内涵
——刘文波散文集《黔中汉子》序言
王宗仁（北京）
曾经出版了散文和散文诗合集《桂花树》的刘文波先生，近来又给读者捧出了他的长篇游记散文《黔中汉子》。在这本散文里作者以广阔而精细的视角，真实地记录了他游踪南国山水的见闻和感受。在一些人固执不变的印象里，似乎是难以写得吸引人的观光旅游散文，由于文波先生以诗人的眼光截取题材、选择切入点，又渗入了他诗意的描写和合理丰富的想象，使这本作品有了触摸读者心灵，引导读者思想行走和情感互动的吸引作用。
我仅仅读这本书的第三部《蜀南22天》，随读随记，留下了一些浮浅的感觉。
可以肯定地说，文波在蜀南22天的社会调查中，对蜀南竹海的“七彩瀑布”这一风景点的描写，不但栩栩如生，而且张扬着一种内涵。正是作者的联想延展了这个景点对读者的吸引力。他首先用不同的笔墨形象生动地描写了“七彩瀑布”姿态各异的四种动态∶第一级飞瀑∶落差大，泉水犹如从天而降，被称为“一匹银绸”；第二级飞瀑∶从四层跌石中冲出的浪花与第三级瀑布连成一线，气势磅礡，水声如雷，被称为“遥天雪塔”；第三级瀑布∶瀑水先声夺人，时至正午，日光下可见彩虹生于潭底，阳光透过水雾便见折射出七色的光环，斑斓缤纷，被称为“七彩飞瀑”；第四级飞瀑∶瀑布外露于谷口末端，下为悬崖峭壁，人站于谷口顶上，只闻其声，不见瀑布本身，故被称为“飞声瀑”。不管怎么说，这四种动态仅仅是“七彩飞瀑”自然景观的展现。可是当作者触景生情，把它与家乡的黄果树大瀑布在一年四季中的不同显示连在一起时，就让读者看到了二者的相异，使这一景观有了纵深感，厚重感。可以想象得出，站在“七彩飞瀑”前，向往着黄果树大瀑布，那是一个多么开阔的世界呀！给人带来精神上的愉悦不仅丰富而且浪漫，这就叫美的享受。
所以，我要说游记散文万万不可写成导游词。你展示的再生动，也难抵过导游的娓娓道来。触景生情——这是写游记散文时作者需切记的一点。有了情，就有了作者的见解、思考和想象，笔下的景点也就有了普遍意义。可见“情”多么重要。我们常讲散文是美文，美，就是情，情生美嘛。
这使我想到了他写的李庄古镇，这也是作者此次社会实践考察活动的一个点，花费笔墨较多的一个点。李庄古镇位于宜宾东部长江南岸，千年古镇，素有“万里长江第一古镇”之称。历史文化遗迹沉淀厚重，富有明清时期川南民居、庙宇、殿堂的建筑特点。古街巷是它的缩影，四合院是它的特色，极为丰富的饮食文化亦为它增色不少。作者并没有平分秋色地描写这些，而是选择有重点地为读者展示这个古镇的最引人注目的景观。我读出了作者写到的两处重点，留下较深印象。一是禹王庙里的九条神龙，二是把李庄与抗战文化融为一体。先说那九条神龙。禹王庙的大山门上有颂赞大禹治水的石刻对联，戏台有古代戏浮雕。庙内的九龙碑上雕刻着九条穿梭遨游于云海的神龙。禹王庙内的神龙自然与大禹治水是有关联的。神龙神禹，人间天上的英雄。作者写道“每条龙能仔细分辨出头、身、尾来，龙口中含有一颗会转动而不会脱出的宝珠，令闻博们稀奇。”确实稀奇，“含而不脱”这一细节，被作者抓住了，完全可以从建筑上和文章的意境上开掘出有意义更深层的内容来。可惜被作者放弃了，这不能不是一个遗憾；再说李庄与抗战文化的整合。作者写道“李庄在抗日战争时期，曾经为赶出侵略者，夺取抗日战争胜利作出过贡献，同济大学遗址于此，为中华民族培养了无数爱国人才。”写游记，写景观，写到了抗日故事，写到了人，这就叫人文景观。我的想法，作者还可以在“同济大学遗址”上再作些文章，会更好些。
我当然会提到文波写中国游客在越南境内，特别是在河内观观旅游的情景。境外的每一处景点对我们都是新鲜的，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说作者在散文中写到的那个越南导游，被大家称为美女的美丽活泼的渔家少女阿玉。非常敬业的阿玉“用流利的中国话介绍着沿途的景色，让游人加深对沿途景致的了解，对越南民族风俗习惯的了解。”为数不少的游记散文总是见景不见人，景呢，成了死物，使人读来很枯燥。文波由于注意刻划了这位阿玉姑娘，使他的游记文字显得活泼耐读。景中见人，以人衬景，非常可贵。阿玉给中国游客讲解风景美如画的下龙湾时，巴不得把那些脍炙人口的民间传说以及悲伤爱情故事都讲出来。她说“灿烂的下龙文化内涵十分丰富，底蕴极为深厚。远古时原始人就在下龙湾山洞里居住，以捕鱼拾贝为生，繁衍着人类后代。”中国游人终究会离开越南，但是阿玉会与那些美丽的景点一起长留他们心间。
前面的路还长，很长，总是要走下去的。文波也许不会再写这样的长篇游记散文了，没关系。以此为起点，总会有其它更好的作品从他走过的路上留下。风景在远处。
（本文作者∶我国著名散文和散文诗作家。系中国散文诗研究会副会长，中国散文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原解放军总后勤部创作组组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