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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12/11 15:4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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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之梦（小说） □李朝阳 1
宴席已散，宾客们相继辞别。盛夏的天空，宿星点点，一轮弯月静悬夜空，薄薄的清辉射进木格子小窗。兰方燕感觉有些凉，她两臂环抱，腆着红裙走向窗户。窗外蛙声如潮，逶迤的山影似一道生活的曲线宛约而柔美，泛出的光晕又是那么让人迷惑，滋生出许多奇怪的想象。郑枫默默地看着兰方燕，内心涌起阵阵愧疚，阵阵感激。他分明看到了兰方燕腮边滚落的泪水，那滴滴晶莹，轻轻地打在郑枫生命中最痛的弦上。他清楚地记得一年前，他被陌生的群众抬进医院，面对鲜血淋淋的双腿，他大声地吼叫，还我双腿，还我双腿……是兰方燕，县医院外科病房十四号护士一声厉吼，别吵了，既然这样就别去救别人，何必充当英雄？郑枫被震住了，在一个看似平常的“英雄”二字上，他似乎被人一棍打在了灵魂的致命点。他停住了吼叫，乖乖地看着兰方燕小心翼翼地为他清洗身上血渍。一阵凉风吹来，郑枫拨动轮椅，从床边拿起一件大衣递给兰方燕。“小燕，披上，别凉着，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你想咋样就咋样吧，我在这儿陪你。”兰方燕接过大衣，她看到郑枫轻切的笑容下面铮亮的轮椅，突然有种东西怂恿着心的堤岸，她一把拥住郑枫的头，任决堤的潮水汹涌而出。这个夜晚就这样在两个人的沉默中静静走过，这个夜晚，郑枫和兰方燕都在双方温暖的怀里梳理往事，那些如诗如事如歌如云如风如水的往事哦，那些酸甜苦辣的成长经历；那些诡秘的人心较量，那些远避喧嚣的选择哦，牵起声声叹息，也撩起丝丝美丽的涟漪。2 残阳如血，幕色四合。扑面而来稻叶香味缭绕在炊烟四起的方家湾村，牵牛虫长吆吆的呼唤着夜的降临。兰方燕焦急地望着远处的山坳，心里不停地唠叨，爸，您怎么还不回来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难道我这个农村女孩国家不给分配吗？她目光焦灼而潮湿，心里复杂地乱想。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她在担心一次次踮起脚尖将目光伸向远处。晚饭已经摆上桌子大半天了，门才被父亲一下子推开。父亲手中扬着一个大信封，满脸堆着笑容：“燕儿，你被分在县医院。”接着又拿出一包东西塞给兰方燕，打趣地说：“燕儿等够了吧？我女儿明天就是城里人了，总得有件象样的衣服吧，我在街上转了两圈，给你买了条裙子。”兰方燕接在手上，打开一看，蓝底白花，正是现在流行的那种翻领边衣裙，笑着说：“看不出，我爸还挺新潮呢？谢谢您，爸。”“咱们就你一个女儿，爸终于苦出了头，熬了这么多年，还不新潮一点，你这个城里女儿还会睬他啊。”母亲取出碗筷说。“看妈说得，我是那样的人吗？”“那倒也是，咱燕儿是啥人我们清楚，别说了，吃饭”。整个方家湾村在兰方燕父亲兰文海推开家门那一刻开始沸腾。村民们都在议论着兰方燕，忌妒的目光中都带着喜悦，羡慕的言语中流露出骄傲的神色。贫穷的方家湾村历史以来没有哪家儿女考取过高中以上的学校，方家湾村的人早把读书看成了一种资本耗费。当地儿童早就把读书编成了一首儿歌传唱：“读书浪费钱，不如回家学种田，十年把书读，不如在家养猪做腌肉”。而今，兰方燕突破零的记录，高中毕业考取了省医学院，三年后的今天被分配在县城最大的医院，一夜之间，一个山村女变成了城市吃商品粮的人，按农村人的说法，跳出了农门，山沟里飞了金凤凰，这怎不叫人眼红？兰方燕也被这分配通知惊得欣喜无比，她抚摸着通知书上自己的名字，一个人幸福地沉醉在幻想里。兰方燕早就有当一名医生的理想，十二岁那年，她患上严重的感冒，母亲领着她到村卫生室打针，卫生室里有位年轻的女医生，一身洁白的大褂，端庄秀丽的面容，温柔甜美的笑和亲切和蔼的问候，就连打针兰方燕也感觉是一阵温柔的凉风吹过一样。事后兰方燕对同伴说，那感觉啊，冰凉冰凉的，舒软舒软的，也就是两将来我也要当一名医生，象她那样给病人解除病痛。如今，兰方燕真的如愿以偿了，走进了县医院，成了一名外科病房的护士。工作，给兰方燕的人生注入了兴奋剂，她象一只小鸟，欢快雀跃激情四溢。她热爱护理工作。每天在医院里飘来飘去，她坚守着天使的职责，并且每夜都要巩固知识，学习新的护理课题，她知道，这个看似平常的县城，其实人心复杂，要想站得住自己的脚步，向更高处攀登，自己一个孤立无援的乡下小女子只有靠努力工作，处理好工作中的每一道难题，赢得领导及同事的信任，才致于不被别人奚落和驱逐。同病房的十号护士李丽是个非常开朗的女孩，第一天上班的兰方燕很快就和她好上并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李丽是个城里女孩，衣着大方得体，说话做事也豪爽，常常做东，叫兰方燕陪好吃早餐，逛夜市，兰方燕总是尽量推辞，自己没有资本，何必跟着别人瞎转，再说欠别人的人情，总得要还，她常常这样想。李丽有一个缺点，胆小，每逢上夜班，她都会叫她当警察的大哥李安送她，并经常去兰方燕的宿舍，邀她一道，在热闹的夜市街吃些小吃，才去上班。面对李丽兄妹的盛情，兰方燕总是不情愿地接受。但很多回后她都自己有一种感觉。李丽的大哥李安总是主动热情地挑选好吃的食物放到她的碟子里，每次兰方燕都摸着发热的脸偷偷看着李安的警服进入一种想象。那庄严的大沿帽下藏青色的警服配上白色的条线，在夜晚街灯的照耀下，显得那样有威武，李安魁梧的身驱在这身制服的映衬下，更显潇洒。五月的阳光温暖祥和，轻撒在美丽的紫江小城。珍藏起少女含羞的心事，兰方燕走在季节的火热中，唱着青春的小调，一次次渴望每个夜班的到来。李丽邀请兰方燕去家里作客，兰方燕去了，她精心准备了一番，穿上了父亲为她买的碎花连衣裙。在李丽家，她看到了李安的神秘莫测和他父母眼中的流露的光彩，从她们全家人的神情中透露出的紧张气氛，兰方燕明白了李丽实际上充当了她家的一个红娘，悄悄地为她大哥李安架起了一座爱情的鹊桥。那一夜，兰方燕第一次被一个男生陪着在静寂的长街上缓缓步行。她没有言语，对李安的问话也只是摇头或点头。内心却象一只蹦跳的小兔，偶尔用余光打量一下李安，心里从紧张中却多了一份难言的喜悦和甜蜜。爱情吹开了兰方燕心灵情感的小窗；爱情滋润了她青春的第一份渴望。她很快习惯了李安的护卫，李安并不是人们说的那玩世不恭，有依赖性的男生，他帅气英俊，为人和善，脸上总洋溢着男性少有的温情。她理解兰方燕，处处为她着想，在爱情的路上，即使有一千个属于他自己的理由，他也不愿意说了一个去触伤兰方燕。加上他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他们尊重兰方燕，更加严格地说教李安，仅凭这一点，兰方燕心中已有了一颗定心丸。李安继承了他父亲的优点，宽容大度，原则性强，父亲是县经贸局局长，四十多年的党龄，让他懂得了怎样以人格良心办事，生活中勤俭朴素，工作中廉洁清正，对妻子儿女的一些错误，总是耐心说服。以至于今天当了警察的儿子完全 没有其它高干子女的傲气和霸气，反而更加有爱心和同情心，当遇上兰方燕这个同样有着进取精神的女孩时，他们犹如两个音符同时跃上同一首五线谱，奏成了一曲真正的爱情乐章。人的一生有些时候平静如湖，一旦有了激情的涟漪，便会扬起五彩的浪花。兰方燕更加拼命地工作了，她牢记着李安的话。一个人，只有不断地学习，工作才能进步，只有充实的生活，用心去感受美的世界，才不愧这个时代所赋予我们的优越。他们相互约定了爱情的时间表，趁年轻，多干些事，至于爱情，就用来浇灌彼此事业路上的疲惫。每个周末，便是兰方燕和李安相约的日子，李安有过人的飙车技术，他骑上心爱的嘉陵150摩托车，带着兰方燕到县城周围的一些景点玩耍。他们去翁井水库划船，拍照；去烂木塘钓鱼；去香火岩探幽；去南江峡谷感受漂流，夜里去茶馆品茶，去不见不散唱歌；去方家巷吃恋爱豆腐。每当李安轰着大油门在大路一飞驰时，兰方燕总紧紧地抱着李安，调皮地躲在李安背后，在幸福的快车道上看行道树从眼前一晃而过。兰方燕成了李安生活在中的一只美丽蝴蝶，想飞就飞，想歇就歇，李安则把兰方燕心疼得要死，那情形是捏着怕死，放了怕飞。多少个宁静之夜，李安望着兰方燕调皮转动的眼珠，傻傻地问，晓燕，你真愿意陪我走完人生的路程吗？兰方燕总是轻率地回答，你说呢？县城的最高点——望城坡是他们约会的最佳地点，那里能看见美丽的紫江夜景。在清丽的月色下，紫江小城象一只玲珑的灯具闪烁着五彩的光芒，逶迤的街道上车影飞逝，萤火虫般跳跃的车灯满街飞舞，把小城的夜拉成一道绚丽的彩带。李安紧紧地拥着兰方燕，试探地问：“晓燕，如果以后我们结了婚，我经常在外面跑，你会一个人守着冰冷的家吗？”“到那时，我每天都用手铐把你铐着，看你怎么跑。”“那样不更好吗？可以整天守着你。”“光谈爱情，不吃饭了吗？”兰方燕笑着指着李安的脑门：“谁知道你安的啥心，你们这些男人啊，可不一定靠得住。”李安拦腰抱着兰方燕：“我倒是不放心你呀？说不定哪天你看上了别人，就把我给下课了。”“不是说爱情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吗？”兰方燕笑。夜色珊澜，长长的拥吻在无尽的憧憬之中。3 兰方燕找了个警察的男朋友的消息早已传到了方家湾村。纯朴的村民议论着有出息的兰方燕，议论着兰家将来的发展。不用说，兰家在兰方燕这一代为农村人的生活划上了句号，以后的兰家将象城里人一样过上舒坦的日子，可惜兰方燕不是儿子，要不这样，兰家的香火不就繁衍兴旺了吗？人们叹息。这一切，早被兰文海夫妇听在耳里。他们何偿不想有个儿子啊，何偿不希望晓燕是个儿子呢？那年头，光晓燕一个就让他们伤透了脑筋，才狠心不再生育。如今改革开放，人的思想发生了巨大变化，为了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国家控制人口增长，提倡优生优育，兰文海就是背上“绝后”的名声也无所谓了。他常常跟老伴说，人就一辈了，只要能在年轻有力时给儿妇女造点福，以后进了黄土，谁还有精神管他是男是女的生活咋样。有儿咋啦，咱们晓燕不比哪家男娃强吗？只要自己过得好，管他别人说啥，说白了，那是别人眼红咱们晓燕有出息。的确，这本是应得的回报啊！那些年，国家穷，人民生活也上不来，兰方燕出生后，兰文海每天上坡下地扛起家庭的重担，走亲访友找些红署，麦粉回来给兰方燕补营养，把兰文海累坏了，下决心只带小燕一个。村民都戏弄兰文海是条无尾巴蛇，可晓燕争气，从小就讨人喜欢。模样长得俏，嘴又甜，学习也用功，大人们都说这丫头将来一定有出息，忍受了二十多年的苦辱的兰文海，今天终于抬起了头。时间像淙淙流淌的河水，转眼兰方燕已经上班四个来月了，几个月来，她沉浸在工作的激情中和恋爱的甜蜜中，竞连家都少回了，眼下正值丰收季节 农历九九重阳节又要到了，她决定回家看看父母，在城里，重阳节就是老年节。深秋的乡下吹着微凉的风，金黄的田野里散出稻谷的馨香，乡亲们挥舞铁镰在田间，丰收的鼓点正敲响成熟的十月。听说女儿带男朋友回家，兰方燕的父亲第一个反应就是停下手中的活，回到家按住一只大公鸡杀了交给老伴，然后腊肉香肠摆了满满的一块菜板。兰方燕在厨房帮助母亲做饭。“妈，今天是重阳节，城里叫老年节，您应该在家休息过节，怎么还下地？”“哪家都赶着太阳天收粮食，哪还心思记着过重阳。”“我和李安特地回来看望您们，顺便也叫您们看看李安，给我拿个主意。”兰方燕故意这样说，证明自己是按照父母之言决定婚姻的，其实她也只是为了让父母心理上一个安慰，而心里早已对李安根深蒂固了。“我和你爸能有啥意见，你只要你喜欢，我们一百个赞成，你是个有主见的人，是好是坏应该分得清楚。”母亲说。一阵油煎爆炒，一盘盘喷香的好菜摆上了桌子，兰文海买来一瓶酒，大声叫道：“晓燕，叫李安吃饭了。”兰方燕拽着满脸通红的李安来到桌子边，李安将一大袋礼品递给兰文海。“大叔，这点小礼物，望您收下。”“你看，来就来嘛，还要花钱，以后可别这样了，就这一回。”兰文海的老脸聚起一堆笑容，接过李安的袋子。大家都坐下了，兰文海倒上一杯酒递给李安。“来，李安，咱爷俩今天来个一醉方休。”“对不起，大叔，我从来没喝过酒。”李安红着脸说。“哪有男子汉不喝酒的，老祖先遗留下来的酒文化，年轻人也应该继承啊！”兰文海说。“叔，在学校的时候，也想学喝一两杯，可酒一进喉咙，头昏目眩，心慌烦燥就开始了，那滋味太难受了。”“不过，现在象你这样不喝酒不抽烟的年轻人不多了，这也是件好事，烟酒都有害健康嘛”，兰文海抿一口酒说，关于你和晓燕的事，我们俩老没意见，你们年轻人咋说就咋办吧。兰方燕和李安相视一笑。“谢谢您大叔，我会好好对待晓燕的，您二老就放心吧！”李安端起碗。嘀，嘀李安的手机在静寂的木屋里骤然响起。“有案情，速回局里。”李安抬起头来，屋里的气氛紧张起来。“局里有事吗？李安”兰方燕急切地问。李安扫了一眼桌上还未动的饭菜，面对兰文海夫妇停滞在紧张气氛中的微笑，难为情地说：“大叔、大婶，真……真对不起，单位来电话，说……说有案子要办。”“啥事这么忙，饭都不让人吃饱。”兰方燕也有些失望，无奈地说：“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别人是警察的。”兰方燕进屋取出提包。“既然有急事，那就去吧，以后常来就是了，晓燕，你也要走吗？”父亲问。“嗯，一道来一道回吧，明天还上班呢？”满桌的酒菜随着李安长长的摩托车声渐渐冰凉，兰文海看着女儿依偎在李安宽厚的背上，幸福无比的样子，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无奈地笑着目送他们远去。“是啊，女大不由人哪。”兰文海摇了摇头叹息着一个人喝着闷酒。李安接到的案子是追捕一名流窜犯，务川县人，是多起偷盗、抢劫、强奸案的主谋，这次接到市局命令，案犯已逃到紫江县，为安定人心，保障人民安全，必须将逃犯在本县擒获。整整守候了两天两夜，李安和刑侦队的几名同志早已筋疲力尽，上下眼皮难以分开了。又是一个清晨，过了一个愉快周末的人们，在暖暖日出的照耀下，踩着有力的步子走向工作单位，街道上，车流纵横，人群熙熙攘攘。突然，一个可疑的身影跃入了李安的眼帘。蓝灰色的翻领茄克，泛白牛仔裤，长发下瘦削的脸，墨镜下面一颗明显的黑痣。李安取出照片，没错，是他，李安一个眼色，大家立即开始了行动。狡猾的罪犯也在这一瞬间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一阵冷空气袭来，多年的作案经验告诉他，此处不宜久留。他迅速地转动着眼珠环视着四周，撒开两腿飞快地在人群中穿行，也就在同时，潜伏在街道各个角落的便衣刑警从四周向罪犯围拢过来，眼看罪犯将成网中之鱼，谁料罪犯突然抢起路上一辆摩托车，翻身上车，加大油门亡命地飞驰。李安也随即拦上一辆摩托车，尾随追赶而去。警笛迭起，摩托如飞，群众迅速而自然地让开一条道，站在街道两旁看着这紧急的追踪。就在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为追上对面人行道上的母亲，横穿马路喊着妈妈细跑着，两根美丽的小辫左右摇摆。所有的人都看见了，所有的人都在紧急地呼唤着小女孩，她的母亲此时更是焦急，抛开一切向路中心跑来。逃犯的摩托车正飞快地驶来，向着小女孩。一幕悲剧即将在人们的目光中活生生地上演，有人在摇头，有人在叹息，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双眼，焦灼的心里隐痛着。这个时刻，人们多希望奇迹发生啊。摩托车仍在飞驰，小女孩仍在路中央跑着，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只见一个男青年飞步上前，一把将小女孩推开……嘎吱，哗啦，一声巨响，逃犯的摩托车顺着男青年的正面撞来，重重地摔在地上，逃犯一声哎哟刚叫完，李安已经将雪亮的手铐卡向他的双手。群众围了上来，青年男子已经昏迷了，鲜血顺着裤管流出来。“请将这位同志送到医院。”李安望着群众说。几个青年上前背的背，抱的抱，把青年男子向县医院送去。县医院的抢救室里住满了病人，值班医生将青年转到了外科第一病房。检测、打针、输血，一切快速的抢救工作在医生与护士之间无声地进行着。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医生走了出来。“幸好来得及时，目前伤者已脱离生命危险，虽然处于昏迷状态，并无大的问题，等病人苏醒后再进一步观察。”医生对群众说。英雄的佳话如风，很快，县委领导来了、公安局领导和李安也来了，被救女孩的父母也来了，县委领导作了周密的治疗安排，为了让青年更好地休养，配合治疗，院里特地安排了护理工作非常优秀的兰方燕和李莉对这个英雄青年作特别的护理。整整一个夜晚，兰方燕都没合眼，她随时注意着伤者的变化，并作好详细记录。这可是个英雄啊！在金钱诱惑人的灵魂，物欲横流的今天，谁还能在这危险的时刻抛开生死冲向前救别人呢？这青年的品质和觉悟多么高尚，从他身上，兰方燕看到了真正的人格精神，看到了危难中的真情与社会美的写真，自己能有如此机会以一名医务者的职责为一个舍已救人的英雄尽职，还有什么理由不去认真呢？整整三十六小时的昏迷，青年男子终于苏醒，他睁开朦胧的双眼，他的同事来了，被救小女孩的一家人来了，年迈的父母赶来了，这一刻，泪痕未干的双眼立即绽开了惊喜的笑容。“枫儿，你总算醒了，可把我们急死了。”他母亲上前握住他的手，眼里泪花滚动。小女孩捧着一大束鲜花走进他，哽咽着说：“郑叔叔，感谢您救了我，今天我在山野里采了许多花给您，愿您早日康复。”原来这青年叫郑枫，是离县城最边远的谷寨乡中学的青年老师，受学校委托到县城开会，没想到遇到了这事。郑枫微笑着看着床边的人，努力说了句谢谢，又睡去了。4 生活就是这样，一样东西，一件事，会改变它固有的程序；人生也一样，看似平常的一件事，却会在人们的心灵里掀起狂澜，可以让人改变一种思想以外的事或物。主治医生拿来片子，摇着头对郑枫说：“郑老师，出于你现在的情况，你必须面对现实，配合我们的治疗。”郑枫紧张地看着主治医生：“医生，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别激动，郑老师，冷静下来听我说，根据你的片子显示，你的双腿已经严重骨折，大腿部份的骨头已经粉碎严重受损，韧带也被破坏，要想重新站起来，需要你的勇气和我们最高的手术。这种手术难度大，鉴于我们医院，成功的希望不是很大，一旦手术失败，你只有截肢，终身残疾了。”郑枫惊呆了双眼，他突然骚动起来，不顾阻拦，挣扎着拍打着被子，发疯地乱叫。“还我的双腿，我还要继续生活啊，今后我该咋办，该死的罪犯，你他妈的还我腿来！”郑枫象一只发怒的猛狮，厮叫着，呐喊着，满头渗出汗珠，引来了左右病房的病人围拢来，兰方燕使劲按住郑枫，但毕竟是个女孩子，怎能奈何郑枫一个大男人的疯狂翻滚。她一次次被郑枫的吼叫激怒，她双眼瞪着郑枫。“别吵了，既然这样，就别去救别人，就别去当英雄！”兰方燕厉声吼道。郑枫愣住了，她傻傻地看着兰方燕用身体使劲按住他的双腿，大滴的汗珠凝在她清丽的额头。郑枫停住了吼叫，松开了抓床沿的手，睁大眼睛，象个懂事的孩子一样看着兰方燕给他擦汗，洗脸上的血渍。其实兰方燕的一声厉吼，在护士制度中已经违反了纪律，但她实在忍不住了，同时也没有想到这一声大吼，却制止了郑枫，换个角色，如果是她，也会为失去双腿而发狂愤怒的。十月的深秋涌动着成熟的浪潮，空气湿润而清冷，寂静的病房里孤独地亮着一盏白烛灯，郑枫常常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那棵高大的白桦树，树上几片稀疏零落的黄叶，有小鸟飞来，一两声清脆的鸣叫，总带着郑枫重重的叹息。这些，兰方燕看在眼里，总是有意无意地找些话题安慰郑枫。郑枫的情绪一直很坏，他常常自卑，一到情绪汹涌处，便会给兰方燕讲起他成长的历历往事。那是在文革时期，全国上下都沉浸在阴郁之中，农村更是悲惨，贫穷、饥饿导致农村人对幸福的渴望一天天上升。一天，在谷寨乡的一个山头边，一个妇女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便摔倒在地，在那片枫林里，妇女挣扎着摘些枫叶铺起来，痛苦地产下了一名男婴，这名男婴就是郑枫。在贫瘠的山路和饥饿的家庭里，郑枫成了一个勤俭节约、艰苦奋斗的孩子，小学至初中一直都是名列前茅，在中考选择自愿时，为了家庭，他放弃了读高中上大学的梦，暗地里流了一天的眼泪后，他改变了报考单，以优异的成绩顺利考取了安顺市师范学校。在中师的三年时间里，他除了修好本身的课程外，还偷偷地自学完大学中文课程，取得了大学文凭，毕业后他被分配在故乡的中学任教。工作近四年来，郑枫以他纯正的心教育学生，努力用他的热情塑造他生命中的灵魂工程。他生活朴素，工作努力，每年都以优秀的工作业绩得到上级的表彰，被学校提升为教导主任，这次到县城开会，是他工作以来，第一次来县县城。兰方燕静静地听完郑枫低声的叙述，大脑里翻滚着层层思潮。是啊！面对复杂的大时代，我们这些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山娃们，要充当一个正直善良的角色是多么的不容易啊！城市的混凝土建筑里，撑着钱权两块牌坊的人在人的影子背后做着人性可怕的交易，而受害者却都那些善良真诚的平凡百姓。郑枫深深叹一口气，自潮地笑了。“你不知道，在我们穷山沟，什么都难，工作难，办事难，特别是找个对象比登天还难。看着我在城镇的同学们成家，我的父母很着急，现在象我这样，还有谁愿意和我谈恋爱呢？”“放心吧！郑老师，手术一定会成功的。”“别安慰我了，事已成定局，你看我的腿，肌肉都已经开始腐了，既使手术成功，我还是半个残疾人。唉，不过，我想不管怎样，我都会坚强地走下去的。”郑枫掩饰着内心的恐慌，平静地说。“人的一生有时会不经意干一些事情，正确也罢，错误也罢，都会在生命中留下难忘的印迹，但只要是有意义有价值的，又何必去为之懊悔呢？《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中的保尔柯察金，他的选择、他的精神，他为了全人类的解放而奋斗一生的乐观主义精神信念，不正是我们今天的年轻人应具有的、学习的座标吗？”兰方燕象一个思想品德老师一样，她微笑着，语言生动而富有哲理，她坐在对面的空床上，双眼凝视着郑枫，温柔中带着无限勉励。郑枫感激地看着兰方燕，复杂的心绪里挤出许多莫名的想象。仲秋的阳光略带着些酷热，天空飘着一团团黑云。郑枫呆呆地望着窗外，他知道今天要手术了，心里难以平静。经过精心的准备，郑枫被麻醉后推进了手术室。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手术的成功率只三成，也就是说，手术只是对郑枫、对他家属只是一个心理上的安慰。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骨科医生杨主任小心翼翼地揭去坏死的肌肉，拨开伤口，一小块一小块地用镊子夹起每一块粉碎的内头，然后又一小节一小节开始修复，还好，由于准备充分，手术进展比较顺利，时间一分分地过去，骨块修复基本结束。杨大夫松了一口气，又开始用他多年潜心研究的方法进行韧带连接。看着手术即将成功，兰方燕心里悬着一块石头也将落地了，她看着郑枫昏迷中苍白的脸，心里默默地祈祷。突然，一声巨响，灯熄了，手术室里一片漆黑，糟糕，电被雷打停了，人们心里嘀咕着，兰方燕反复按了几下开关，灯不亮，的确停电了，找工人发电吧，时间来不及了，所有的医生都紧闭着双眼，摇了摇头。残酷的事实，在这声惊雷中，电被打停，手术宣告失败。动情的郑枫父母控制不住伤心，他们双双跑在了医生面前。“医生，求求您救救咋枫儿吧，他今后咋活啊！”在不能改变的事实面前，医生们沉默，内心却在狠狠地抽着自己的耳光，因为对于一个病人，遇到这种事，他们虽然走漏风声错，但良心自然也会遭到遗责。兰方燕扶起郑枫父母，陪他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兰医生，你说咋枫儿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小时挨饿，现在又断腿，老天怎么这么不公平啊！”郑枫母亲拉着兰方燕的手，流着泪。“伯母，郑枫是个坚强的人，他会度过难关的。”“我是担心谁还会嫁给一个残废啊！”望着郑枫父母眼里的泪水，兰方燕看到了作为父母心中现在那一丁点对儿女仅存的期望，全呈现在这慈爱的目光里。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每个人的一生都需要爱和被爱，面对一个优秀的青年，面对一个优秀的残疾青年，需要多少爱与扶助才能走完人生啊！郑枫第二次苏醒过来，他已经知道了手术的结果，他微笑地看着父母，看着兰方燕，看着窗外美丽的一切，心里却装满了失望。他喃喃自语地用手使劲拧了一下自己，咬着嘴唇，努力将心情与脸部表情对应起来。兰方燕的泪几乎要掉了下来，她细细地看着郑枫每个细微的动作，看着郑枫无法掩饰的痛苦。“对不起，郑老师，我没有想到老天会那样，让手术……”“没什么，说实话，在医院的二十多天来，能得到你这样优秀的护士的照顾，我已经满足了，以后的路我会更加鼓励自己的。”郑枫深吸一口气，眼里有些潮湿。“兰医生，请代我告诉杨代夫，请尽快给我截肢，还有几十名学生等着我呢！”兰方燕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以来，李安因抓住了罪犯，又受局里派遣将罪犯押回务川，今天才回来，十几天没见到兰方燕，他一下车就直奔医院。兰方燕刚从病房出来，就被一大束鲜花堵住了，花丛里藏着李安调皮的脸。兰方燕淡淡地接过鲜花插在瓶里，看着李安风尘仆仆的脸。“谢谢你李安，一下车就来看我。近段时间为了郑老师，也许没时间陪你，你回去休息吧，等过了这一段，我会去找你的。”说完，拿着血压器走进了病房。李安恍若被泼了一盆冷水，心冰凉冰凉的，看着兰方燕的背影，他没有生气，一个人垂头丧气地走了。兰方燕知道这样对李安，肯定会让李安伤心，但她脑海里时时闪现出郑枫母亲流泪的脸，她想这段时间尽量多抽时间照顾好郑枫，让他调整好情绪，出院后有好的心情面对生活。李安一定能理解自己的，兰方燕这样想。5 郑枫第二次被推进了手术室，这次非常顺利，出来的时候，郑枫睁着大眼睛，他搜寻着四周，没有发现兰方燕的影子，他很失望。县领导又来看他了，告诉他县决定授予他“见义勇为的好青年”称号和“英雄教师”的光荣称号。过几天在县大礼堂召开表彰大会，并请他作英雄事迹报告。面对这些，郑枫已经无所谓了，什么先进、什么英雄，任何荣誉都是付出极大代价后才给你戴上，一个已经残废的人要先进又啥用呢？郑枫想着他的学生们，那些可爱的脸，想着课堂上和课外他和学生们的每一个片段，让他有些欣慰。他又想到了他生活的那个美丽的苗寨，勤劳的苗族同胞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艰辛，就是那片美丽而贫穷的土地孕育了他人生巨大的梦，就是那个三尺讲台，让他找到了生命的另一层含义。一天都没见到兰方燕，郑枫很失望，他拿出纸笔，给兰方燕写了一封信。兰医生：感谢您这二十多天来悉心照顾，这段时间以来，是您给了我心灵和精神的安慰和启迪，我才有勇气接受这残酷的事实。说实话，谁愿意抛开一切去为别人呢？有人做坏事是凭一时的冲动，而我可以说，我做的这件好事，也是凭一时的冲动，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我何必那么虚伪？只是事已经做了，后悔已晚。这件事，对我来说，更是一件好事，因为通过这件事，让我认识了你，一个优秀的美丽的白衣天使。您的言谈举止，业务技能，无不是一幅春天的画卷铬在我的生命里，有时我竟然傻傻地想，要是将来能找到象你这样的人生伴侣，该是件多么美好的事啊。我也有男人最温柔的情感，也有男人最博大的胸怀，也希望在爱情的大海里航行，牵起我爱的女孩的手，在生命的旅途中一路甜歌。眼看我就要出院，其实我内心多么的不愿，因为有病床，才能看见你，才能给我生活下起一场绵绵细雨，才能滋润我已经枯萎的梦。这些都是多么可笑的幻想，望您放在自己的心里，我想，在我人生的青春岁月里，曾有过你这么清纯美丽的女孩，生命里有了这个身影，还有什么能阻拦得了我！再一次谢谢您！愿好人一生平安！您的病人：郑枫郑枫写完信，重新读了一遍，然后折好放在枕下。也许是刚做完手术的缘故，他感觉大腿有些痛，他向下移了移身子，盖上被子决定静下心来休息一会。其实郑枫哪里知道，为了让他母亲不看到他做截肢手术，兰方燕一大早就陪他母亲去面散心去了，郑母很少进城，对城里的各种东西都很新鲜，兰方燕象个导游一样陪转，还买了几件小东西送给郑母。静静的秋夜夹杂着些冷风吹来，绵绵的细雨嘀嗒落下来，兰方燕打点好郑母，一个人冒雨来到医院。推开房门，她看到郑枫熟睡着，被子有一大半滑到了地上，光着膀子的郑枫睡得安静舒适，胴色的脸上，透出了男人的健康，眉宇间的刚毅在捷毛的掩映下显出些许俊秀。兰方燕走过去，轻轻为他盖上了被子。一天的疲惫，兰方燕累极了，她活动了几下筋骨，坐地空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兰方燕被阵阵呻吟惊醒，她睁开眼睛，看见郑枫满头渗满汗珠，张着大口喘粗气。“郑老师，怎么了？”兰方燕用手摸了摸郑枫的额头。“哟，发高烧了。”兰方燕迅速找来毛巾给他擦拭，又给他打了退烧针。外面雨声凛冽，风声呼啸。屋内郑枫翻动着，呻吟着，42度的高烧一直持续不退。已经累了一天的兰方燕很快被郑枫的高烧折腾够了，她只好给郑枫注射了一针镇静剂。郑枫连呼了几口气，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兰方燕松了口气，她整理了一下床铺，无意间在地上发现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凭着一时的好奇，兰方燕慢慢地打开了纸条，郑枫刚劲有力的字迹呈现在她的面前。她沉浸在郑枫滴血的诉说里，字里行间。她看到了一个七尺男儿生命大草原上驰骋的骏马。在一望无际的大芦苇丛中，那声声响起的羌笛，多么富有爱的甜美与诗意啊……兰方燕被感动了，模糊的泪眼里，她看到了郑母慈爱的目光中隐藏的怜爱和光芒，看到了郑父在一夜之间发白的须发，山岩般的脸在旱烟的炙烤中裂开道道血痕；看到了天下所有无助的人期待的真挚情感。她仿佛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一个为一顿饭为一次学费而急出泪急出病来的年代。看到了父母在百般困苦中用勤劳和爱心托起她儿时美丽的梦幻。这是个不平常的夜，在绵绵不息的雨声里，在郑枫均匀的呼吸声里，在兰方燕青春期最灿烂的时刻里；在兰方燕生命十字路的红绿灯前，她失眠了，她在为一个人而失眠，在为自己人生中一次最伟大的决定而失眠。清晨，一缕阳光穿透迷濛的雾气洒进病房，鸟声婉转，湿漉漉的大自然腾起生机勃勃的朝气。兰方燕起出病房，呼吸着新鲜空气，踏着有节律的步点，向向公安局刑侦科走去。6 李安向领导请了假，用摩托载着兰方燕来到翁井湖畔。“对不起，李安，这段时间接到郑老师的护理工作，没有好好陪你，不怪我吧。”兰方燕对李安说。“看你说得，晓燕，我们都恋爱半年了，我还不理解你吗？我不是说过，事业为重吗？只要你心里有我，多长时间我也能熬。”李安望着兰方燕，深情地说。湖水宁静，山影婆娑，远处的鸥鸟拍起白翅，在帆影点点处，兰方燕沉默地看着远方，酸楚的心里象结了个青色的橄榄。李安好象发现了什么，他将兰方燕的头扭过来，对着自己，轻轻拍了一下那张娇嫩的脸。“晓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对我说？”泪水夺眶而出，兰方燕一把抱住李安。“李安，真正的爱情在乎拥有吗？”“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问？”“李安，真正的爱情一定要永远厮守在一起吗？”兰方燕啜泣着，她的十指狠狠地抓住李安的肩膀。李安纳闷了，他轻拍着兰方燕的背，轻柔地问：“燕儿，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支持你，忘了吗？我说过，为了爱你，我可以忍受一切。”兰方燕擦去泪水，静静地看着李安，给了他郑枫写的信。李安硬着头皮看完信，狠狠地捏成一团，瞪着双眼：“你莫不是要——”“我是想——” “难道你也想做一个英雄？”“别说了，我算看明白了，那天去医院看你就不对。”“没有的，李安，你听我说完好不好！”“你说吧，看你有什么理由！”“李安，我是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女孩，靠勤奋走到今天，在城里生活了几个月，是你，给了我城市男孩的关爱，给了我对城市最新的认识和理解。但我始终没有改变我原始的泥土的气息。自从郑枫住进了我们医院，我内心对他从来就没有一丝陌生感，因为郑枫同样来自于大山深处，他的勇悍、正义、善良、无私、博爱还有对故土的深爱都深深地感染了我。如今他成了残废，这残废不是先天的病痛，而是他生命中美丽未来途中最残酷的伤痛，他现在多么需要帮助啊。他多么希望能有一个甘心情愿地帮助他走完这一生。”兰方燕再次将目光伸向远方：“李安，常人都说感情是自私的，属于自己的东西怎能轻易给别人呢？李安，虽然我们才认识半年，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爱你，你也爱我，而我们都四肢健全，拥有过人间最浪漫的恋爱，拥有过乡村男人女人所没有的精神享受和物质生活，回头看看，那些值得我们敬佩的人们，在饥困面前仍然笑对人生。”远处飘来牧童的笛声，牛群排着队沿着陡峭的山路吃力地攀援，绿荫深处，枫叶点点红，象落在草坪上的杜鹃花瓣。郑枫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中飘浮的云朵，游移的心如针刺般疼痛。“街上那么多人，唯有郑枫能挺身上前，而我们又怎么不挺身上前往下一次地狱呢，他遭遇了如此的打击，仍然想到的是渴望知识的孩子们和他那贫穷的山寨。”兰方燕拉着李安的手：“李安，我们结束吧，让我去帮助郑枫。去挽救一个受伤的灵魂吧，希望你理解我，支持我。”“为什么？这太不公不了吧！”“这世界有什么事是公平的啊，李安，我承认在我们的感情上，我是个不负责任的女孩，让我们亮开胸膛，乐观面对一切，忘了我吧，李安。”“不可能的，我决不会放弃的，晓燕。”“李安，你——”李安沉默了，他眼眶潮湿，双手深深插进发梢，强忍着心痛，一遍遍地重复着兰方燕的话。“真的决定了吗？”“是的，李安。”突然，李安站起身来，紧紧抱着兰方燕，激动而颤抖地说“燕，别这样，别走，我爱你，我求你了，你是我的，我不会让别人得到你的！”“李安,给别一次幸福吧,我会永远感谢您的善良的。”兰方燕紧紧拥住李安，狠狠在咬着李安的肩膀。“回去吧！”李安松开双手。阳光更加灿烂眩目，金色的湖面波光闪耀。兰方燕一个人回家了，坚定的信念催促着她，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还没等她瞬间解释，家里的空气充满着火药般气味让她已经感到孤力无助了。“你还敢回来！”“爸，我——”“你看人家李安气成啥样了，我不晓得你心里吃错哪样药了，李安是多么好的男孩，家庭、工作，什么都比别人强，你却偏偏……”兰方燕知道李安到家里来了，把一切都告诉了父母，他想让父母说服自己回头。“爸、妈，我是你们一滴血一滴泪养大的，我的骨头里流淌着庄稼人纯朴善良的血液，你们希望我好，做个好人，可我这样，是在继承祖德啊。我们不能太自私、太势利，每个人都会遭受苦难，总得有人去理解和帮助，郑枫是一个无比优秀的人民教师，他的人生更需要别人去爱抚啊。”“晓燕，你做好人我们不怪你，可我们以后还得指望你啊！”“放心吧，爸，妈，我会照顾您们的，理解您们的女儿吧！”“不行就是不行！”父亲摔门而去。母亲在一旁悄悄地抹泪。因为李丽一张嘴，全医院最知道了兰方燕要和李安分手，商定与残疾英雄郑枫永结秦晋的消息，这惊雷般的信息迅速在全院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人们议论着，褒贬不一。对兰方燕的个人的重大决定，我们都无法理解。李丽更是冷漠，主动申请调到了妇产科，见到兰方燕就像仇人一样。只有兰方燕象没事一样，她依然我行我素地无微不至地照顾郑枫，每天给郑枫端茶送水，推着郑枫到花园散步，和他谈心。郑枫被难住了，他没想到一纸胡言，竟然让兰方燕和李安分手，他自责、内疚，而且也故意兰方燕的关心。“郑老师，听说，李安是自愿和我分手的，也许我和李安的恋爱是幸福的，但婚姻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虽然我们没有浪漫的恋爱史，但我相信经过风浪的爱会很幸福的，再说我已经说通了我的父母，他们都支持我，我也非常愿意陪你，帮助你，和你一起共同患难。”“不，兰医生，你别在自己骗自己了，谁炒想过安心舒坦的日子，谁愿意放弃一切完美的婚姻跟一个残疾人厮守。算了吧，兰医生，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是我不能因为自己而毁了两个人的幸福啊！”郑枫的话字字如铁敲在兰方燕的心坎上，她的心阵阵抽搐，是啊， 人的一生中，有多少脆弱的弱的情节啊。“郑枫，你也不用再掩饰自己的感情缺口了，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会改变自己曾经初衷。别人的改变可以说是背叛，而我的改变是人性最真挚最真诚的坦然面对。”兰方燕的话斩钉截铁，泪却似泉涌，为什么爱情这么难，爱了无法自拔，沉爱却要自隐囫囵。窗外秋风如潮，暖阳斜照。7 兰方燕第二次回家的时候，正好遇见李安也在她的家里。兰方燕和母亲做了些菜，吃饭的时候，父亲兰文海说：“晓燕，今天当着我和你妈，当着李安，你把话给郑枫说清楚！”“爸、妈，李安，对不起，我决心已定，唯一给你们说的只有对不起。”“老子——”兰文海一拍桌子。“燕儿，别乱说话惹你爸生气。”“燕啊，不要让我丢脸了好不好，我和你妈为了你多苦啊。”兰文海近乎哀求道。兰方燕咚地跪在父母面前，“爸、妈、李安，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已经给郑老师讲好了，我要陪伴他一生。我知道你们都是善良的人，我也是个善良的人，给别人幸福，我们才会心安理得地幸福啊！”“你给我起来！还为一个残疾求情，我——”兰文海吼道，顺手抓起旁边的扫帚举起。“她爸！”母亲抢下扫帚。李安也咚地一声跪下了，泪糊双眼：“叔叔，婶婶，不要责怪了晓燕了，我——”“李安，你——”兰文海的手在发抖。“晓燕是个好女孩，她的选择是正确的，我是一个警察，为了工作常年不在家，以后会对不住晓燕的，让她一个人守家，不如现在我就选择离开。晓燕的选择是对的，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方式，您们就由她去吧！”泪水划过李安的双腮，他缀泣着。 “孩子，你真是个好孩子，晓燕她这辈子没福份啊”兰文海摸着李安的头，老泪纵横。李安拉着兰方燕的手，咬着嘴唇：“给父母磕个头吧！”李安和兰方燕双给兰文海夫妇磕了头，李安说：“以后，我李安就是两老的干儿子了，爸、妈，我会来照顾您们的！”秋风吹得屋面哗哗响，一家人哭成一团。望城坡上，小城的夜依然那么静，华灯闪耀中，李安紧紧地抱着兰方燕。一个不平常的夜，一个生死离别的夜。经过了两天的兰方燕精神并不怎么好，但在郑枫面前她依然很热情，她把她温柔的双手递给了郑枫，把一辈子的温暖给了郑枫。郑枫含着热泪，紧紧握住兰方燕的手：“未来的路好长，好长，傻妹妹，你会吃很多苦头的。”兰方燕紧紧抱着郑枫的头“前方的困难更多，更险，傻瓜，你不想有人一双理解的手吗？郑枫久久地紧握兰方燕的手，这是一双多么有力的手啊……”县委在宽敞的大礼堂召开表彰大会，援予郑枫“见义勇为好青年”和“英雄教师”的光荣称号。郑枫由兰方燕陪着，在党旗辉映的领奖台上，在如雷的掌声中，郑枫一次次地露出含泪的笑，他激动大声地说：“同志们，“‘英雄’二字，在生活的字典里是一个光荣而无悔的字眼，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做一个真正的英雄太难了，他需要勇气，胆略，理解，支持，也许我们都会因一时冲动去救一个无辜的人，然而放弃自己美好的前程而去抚慰一个受伤的心灵，唤醒一个人对生活的热望，牵起一个人重踏人生的人者真正的英雄啊！在你们眼里我是多么坚强，其实是她，我身后的这位县医院外科病房的第十四号护士兰方燕同志一直用行动、语言，用生命的一切唤醒了我，让我重新站立在人海中，她才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啊……”阵阵掌声如潮，阵阵赞歌如潮，在人们羡慕和理解的目光里，郑枫和兰方燕相拥而泣。7 郑枫出院了，兰方燕调往谷寨乡卫生院的申请县里也批了。没有亲人的祝福送别，没有友人的鲜花相伴，只有郑枫父母和兰方燕一起推着郑枫回到了偏远贫困的谷寨。原始的蛮荒在这里扎下了深深的痕迹，人们沿着古老的生活方式在这个土旮旯开垦、耕种，年迈的老者留着长长的胡须，裹着长长的青色布团，衔着长长的烟斗，燃烧着苦涩的岁月；勤劳纯朴的山中女人盘着大大的发髻，围着彩色的确良围布背着背蒌，走出石板屋，在永流不尽的小河边用木棒捶打辛酸的日子。苗族的阿哥阿妹们热烈地欢迎着这位从城里来的美丽的汉族姑娘，他们载歌载舞，向兰方燕敬酒，同她欢歌，和她一起在陌生的山寨开始新的生活。每个清晨，兰方燕都推着郑枫走进校园，为他打点好一天的需要，便又一个人来到卫生院，替病人看病。郑枫非常珍惜兰方燕给他的每一点关爱，凭着自己顽强的信念，在三尽讲台前用残疾的身驱支撑起求知儿童对文明的渴望，每一堂课都如此生动，每一次讲解都付出自己的全部精力。兰方燕默默地承载着岁月无情的折磨，她改变了卫生院所有的陈规陋矩，给自己及别人制定了新的管理方案，一个原先寂落的卫生院经她的一番苦心，成了一个爱心摇篮。工作的压力和家庭的生存危机，致使兰方燕必须担负起做农活的重担，在郑枫父母的指点下，她学会了四季田土的一些小耕种，用科学的方法将庄稼侍候得无比丰盈。因为心里苦，她常常望着山外发呆，流露出几分悔意。但每当看到郑枫，任何杂念都烟消云散，无影无踪了。鲜花总是随风雨而来，荣誉总在无限艰辛之中，一年后，由于郑枫各方面成绩显著，他被评为全国先进教育工作者，同样，在兰方燕的精心操持、管理下，谷寨乡卫生院打破常规，先进事迹接连不断地在省、市、县各大报刊刊登，她本人也荣获全国“南丁格尔”光荣称号。郑枫和兰方燕都邀请去首都领奖，在蕴藏着悠悠文明历史的北京城，兰方燕领略到了成功的欣慰，在天安门广场，在八达岭长城，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广阔与疗远，她在京城给父母和李安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北京回来后就准备和郑枫完成婚礼。回想辛酸的往事，兰方燕感到沉重也感到满足。是的，她没错，她的选择和背叛没有错，她用她年轻的人生旅程与无情的人性作了一次挑战，事实证明，她赢了，只有正义善良、无私博爱才能换取在人们心里的图腾。五月的谷寨乡生机勃勃。初夏的温馨点燃了沉寂的土地，小草散开嫩绿，鲜花绽开笑颜，火一样的激情在人们的心里飞扬。婚礼在谷寨乡中学的一间普通校舍里进行。没有嫁妆，没的迎亲的唢呐锣鼓动，没有鲜花嫁衣。兰方燕的的父母来了，带着埋怨，带着对女儿唯一的怜爱。李安没有来，他托人给兰方燕捎来了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希望她在婚礼时将礼品打开。兰方燕穿好衣服，别上自己在北京买的一枚发夹。轻轻地打开了李安的礼品盒。一张照片滑落出来，李安的橄榄绿衬上兰方燕蓝底白花的连衣裙在南江情人谷的瀑布前。照片背面写着：“我常一个人静想，我是不是错了，把自己的爱情给了别人，真的就无私了吗？不过一个伟大的男人，只是为了爱情，才去放弃，才去成全别人的梦……”一盘录音带系着一枚精致漂亮的戒指。兰方燕的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看见了远在县城的李安此时正站在他们相约多次望城坡顶，朝着这个方向，痛苦地眺望。音乐响起，任贤齐磁性的声音回荡在山寨内外。“你现在好吗？今天快乐吗？我从远方送来的花，你收到了吗？分手以后的雨季，断断续续下不停，没有你的日子真的不容易。躲不开回忆，最难忘记你，再说什么也无法压抑汹涌的情绪，我也学全珍惜。再给我一次勇气，好想告诉你，我的爱已经留在你那里。三百六十五支烛光，亮在我心上，每天一支烛光照在我的心上，我只想拥有凡人的欲望，唯有你是我的阳光，唯有你能让我的天空晴朗，你的爱是我期待的天堂，祝你天天年年快乐，也祝你们地久天长……”兰方燕推着郑枫，含泪步步走进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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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时注意着伤者的变化，并作好详细记录。这可是个英雄啊！",这句话再表达得专业一点就完美了！
应该是：她随时注意着伤者的病情变化，并作好详细的护理记录。 如果这样表达，这个李作家定可以和莫言媲美哦！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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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说创作时，还不了解医院。不过文学创作不要太注重现实，夸张一点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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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至少要疯狂一次，无论是为一个人，一段情，一段旅途，或一个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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