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是我家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08年05月29日08:04
作者:刘燕成
从东风湖畔的金海岸酒楼吃完晚餐出来,我不打车,一个人徒步,沿着开州大道迎风而行,一路闲道信步,时而看看小城开阳五月初夏那静谧的夜,看看夜空里那寂寥的云月;时而瞧瞧路边那不断拔节的高楼,瞧瞧摩肩而过的夜路人,沐浴着街灯明亮的光,望着那熟悉的楼顶广告和楼宇下的条条岔道,小城开阳越发在心里明朗起来。
见得那些熟悉的物象,突然间心里升腾起一串串莫名的奇思异想,我反复地问自己,我是不是浪荡在小城边沿的游子,是不是小城某条街道的某个过客就是过去或现在抑或未来的自己,我是小城里的谁,谁又是小城里的我。在路上,我拨响了我在小城开阳的挚友英子的电话,我试图从她那里找到回家的感觉。电话响了,英子问我,你在哪里,你回开阳了?
突然间泪水就滑了出来,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离开了小城,要么,为什么两个月不回家一次?我望着路边的某栋高楼,那个熟悉的窗口此时此刻依然漆黑一片。是的,我已经离开开阳了,像很久很久以前,小城未曾出现过我的身影,我的喜怒哀乐,远远地,隔着山,隔着水,隔着过去的云和月。小城到底是别人的,那些妖艳的霓虹灯,到底是解不开缠裹在我心灵深处的乡愁。
“快来吧,我请你去读书会里喝茶”英子说。
英子好客,性情热忱大方,是小城很有口碑的一个文化人。听到英子的声音,使我又想起了两年前的某个夜晚,我以一个外乡人的身份在小城东街的某个巷子落脚,从此,一个陌生的外乡人在陌生的小城过着一种近乎流离失所的生活,倍感流浪的孤寂和清冷,是英子和她的一帮文人朋友,热情、宽容地接纳了我,她们把我当作“自家人”,和我畅谈小城的风土人情和小城的渊远文化,以致后来,我深深地恋上了这个闻名全国的散文诗的国度。
是的,我在小城开阳愉快地度过了我的两年光阴,是小城里那宝贵的富硒元素养育了健康的体魄,是小城那浓郁的文化氛围包裹着我那一串串瘦弱贫瘠的文字,是小城,赋予我一个温暖港湾——我的家。
家在小城,心就在小城,心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我常常这样告诉自己。
英子已经在读书会里等了我很久了,我走进去,坐在她的对面,而茶杯就置于我和英子之间,茶几上的台灯喷着昏黄的光,光亮刺伤了杯口的茶香,茶味衔在嘴尖,苦苦地,又感觉得到一丝丝甜,心里却是多么的温暖。我想,这座小城,有这样几个待我若亲的兄弟姐妹,我已无憾矣。
不知不觉地,窗外的月,爬着爬着就落到西垭口去了,大抵黎明又要来了罢。我收拾起那流浪在读书会书柜里的鲁迅、沈从文、歌德、普希金……我想起了我最初是如何将他们从书柜里拔出来的样子,于是又照样将他们塞进了书柜,我想,他们是不是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家呢,那一抹浅褐色的书桂就是他们的家么。紧接着,我又重重地咂完一口那残剩在杯底的茶香,我走进了到小城另端的家,美美地做它一夜白日梦。
原载《贵阳工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