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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9/8 15:32:29
- 来自：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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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温柔 夜色温柔，我打开一页记忆，星屑点点洒落。我听着风琴的低诉，抬头微笑。很久以前，我坐在青草盛宴的星空下，听他细数时光的漏洞，那些我未参与的过去，像是一阵风，也许在我看一篇落叶夕阳时经过，只是我不知道。那时，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他，只是觉得那样安静，他的拥抱轻而长。岁月，是一首唱不完的歌，调子开启，便是天涯，没有尽头。我们活在不温不火的想象中，沦落亦不自知。那时，我看他的眉眼，干净清透，晕开一抹月色，不是温柔，只是平淡。后来，我在一个又一个的梦里，和他相遇，他的那双眼睛，懒懒地舒展，将我揉碎，我的手指覆上他的眼睛，叫他想象我微笑的样子。他的手指勾勒我的脸容，声音温淡。我莞尔，柔声倾吐：如果我们相爱，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很好看。话在风里，是很容易碎的，而且，看不见尸骨的碎屑。那时，我的灵魂隐隐感知，平淡，亦是罪，需要代价。迷上毒药，只是间歇性的瘾，而爱上平淡，却是一生的痛，蚀骨销魂亦是千疮百孔。我们的孩子，的确很好看，经得起时间的磨耐，这样平淡的美才是真正的美，拥有攫住一生的力量。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说她长得像我，我总是会不动声色地笑着否定。我喜欢摩挲她的眼睛，平淡的眉眼，安静的琥珀色，握住一段好时光，澄澈温和，却让人伤感，和他父亲一模一样的眼睛，清晰地倒出我完整的沧桑，年轻而沉默，笑意半盈。我抚上心口，亲吻她的眼睛，就像以前我吻住他的目光，细细触碰，告诉他我很想他。孩子十岁的时候，我为她梳发，长发及腰，让人遐想一段青梅竹马的故事或是一见钟情的邂逅。我和她的父亲，这两种都不属于，所以平淡，所以难以忘怀。灵慧的女孩子一定要有一头滑凉的青丝，我们的女儿，无疑是出色的。很活泼的样子，会在镜子面前舞出蓬勃的生息。她安静睡着的时候，让人想起柔软碧空下的蓝花楹，细细的开，连缀成细水长流的一目不忘。等她长大，会有聪明而英俊的男孩爱上她，她是我们的孩子，她的身上融合着我们的血，夏天走在风里，是一道明亮清凉的风景。初夏来临，我换上一身白棉布裙子，简单的叠带复古凉鞋，细细的跟，敲打在青石板上，吟出斑驳冷意。那时，我记得，他抚我的发，修长的手指握住我冰凉的掌心，天边月牙隐现，他的呼吸平稳，嘴角弯起，告诉我，你穿白裙很好看，让我想吻你。我眯起眼睛靠近他，看他的眼睛，手指盖住他的目光。他倾身抱住我，渡上我的唇，清凉的味道，淡淡雨草香。那时，石阶下是辽阔水域，水上有船，天边的云在水里穿行，走远。而他，我知道，亦会走远。我抱住他，像抱住一阵风。他的笑容，还是那样，冲透温淡，没有深情，所以我甘愿守着记忆，因为从未给过承诺的离开不是辜负。是以我夜夜想他，从未觉得苦涩，只是觉得心疼，心疼他，亦心疼我。对于我们的女儿，我只为她感到高兴，她幸运而骄傲。女儿出嫁的那天，蓝花楹飘满整个天空，我觉得心安且满足。我为她披上嫁纱，新郎是个出色的男子，却不高傲，有一双浅墨的眼眸，淡色下掩藏着浓墨重彩的爱意，若我未曾爱上他，我亦看不出来。女儿很高兴，温静的模样，敛起平日的慧黠，那一刻，我倒真的觉得她是像我的。出嫁前的那日晚上，女儿为我梳头，拔下一根银亮的白发，女儿心酸而难过，我却淡然，只是有些可惜，这一头寂寞的发丝，如果相逢，他吻起来会不会觉得太冷？我和女儿躲在被子里，倒溯廿余时光。女儿说着爱人的点点滴滴，说他爱吻他的眼睛，我的心里涌出安宁。最后，女儿睡去，最后一次，我吻上她的眉眼，那是他的眼睛，在他吻我的时候我总会用手指温柔覆盖。第一次，我哭了，轻叹出声，像个孩子，我对着虚无夜空，说出思念，我想你，你可有想过我？女儿湿润的脸贴住我的背脊，紧紧抱住我，问出了关于她父亲的第一个问题，母亲，你可有恨过父亲？我淡淡笑开，只是告诉她我从未后悔过。女儿没有再问，她的手指抚我缠了一身月光的长发，认真的看着我，我也永远都不会恨他，因为你这么爱他。是的，我们的女儿那么懂事，超出我的预期。婚礼进行曲庄重激昂，有缠绵的低韵。我的头发挽起，簪了一朵水晶百合，手上是那年他送我的白玉青丝细纹镯子，那么多年，温润光滑更胜当初，揽住腕上一段风情。当时他戏谑：卿卿佳人，腕上风情；花花公子，眉下温柔。我不喜欢戴首饰，唯有玉石，温润如玉，情深不寿，是好听的誓言，相信了便是谶语。这些年，我唯有这一个镯子，手指清零，没有指环。曲子快结束时，他逆光而站，身材瘦削挺拔，眉目染上光晕，蓝花楹拂了他一肩。他还是如我初见那般，唇角微翘，眉下一段似是而非的温柔。我走过去，握住他温暖瘦长的手指，笑容真切，谢谢您和夫人的祝福。他的手指扣住我的掌心，索我深刻细长的纹路，眸光深邃，说出的话还是那般温淡，让人想起清风醉，你还是那般年轻。我怎么会不年轻，时光早在我爱上你的那刻就已经静止，我年轻，年轻得沧桑。而他，如我一般，年轻，亦沧桑。我揉碎手中落花，看他身边的女子，一头长长的发，眉目浓丽，笑起来，散落一篇风情。女儿走过来，看着他，眼里露出质疑，最后化成释然。她笑得很明媚，让我骄傲：我听母亲提过你，你和我父亲很像。他笑着抚上女儿的发，一如一个父亲。她的女儿还很小，十二岁的模样，在远处喊着他的母亲。我和他并肩而走，远方是葱茏绿意。他握住我的手腕，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吐：我想你，很想很想你。我转过身，盖住他的目光，想要亲吻他。他却将我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放下，认真地看着我。我却第一次闭上眼睛，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最终揽过我，怀抱温暖，气息清苦。女儿从远方走来，淡淡地看着他，我告诉她这是她的父亲。女儿没有迟疑，唤了他一声父亲。女儿仰起头，看着他，语调平静：母亲说他从未后悔过，你呢？他没有说话，长久，看着我道，我爱你，从未变过。他抱住我们，那一刻，我觉得一切完满。 后来，他带着妻女离开，而我则守着温柔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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