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 [原创]未名作品：《心的对白》第7节（以未名之真实老师之真实故事为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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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8/24 9:4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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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现在我已是年近三十的女人。虽然至今未婚，然而我仍然把自己归入女人，而不是女孩的行列。是该结婚的时候了，我想。我无法再这样生存下去，我感到疲惫，感到无法承受的压力，然而和谁结呢？付太老实，毫无情趣，张除了钱我在他那里得不到任何东西，郝让我无法判定他是否真是一个传闻中的花花公子。高成呢？
接近黄昏时分，高成在电话中说，如果我有时间，和他一道去爬欧县著名的凤凰山。凤凰山之所以著名，不在于它的高大，而在于它绝佳的地理位置。我们还在半山腰的时候，夕阳便已放射出它最后的光芒，向远处的山顶坠了下去。我们爬上山顶。在接近黄昏时分，这个小县城显出了几丝神秘，几丝深刻。夕阳离去了，这个世界还沉浸在一种红色的背景之中。在这个背景的掩护下，高成从前面向我走来，并揽着了我的腰。他看着我的同时，我也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睛忽闪忽闪，飘浮不定。他说你知不知道我想找你做什么？
我不知道他会讲出什么样的话来。那么多年了，我对于任何男子将对我说出的任何话题都不再感到新鲜。我学会了“以不变应万变”，他们要说什么，我静静地听着便是上上策了。
不过这次高成说出的话也没有超出我的想象。
高成说，我其实是想叫你出来高量一件事情，那就是关于我们的婚姻的事情。
我说我们的婚姻？我们要结婚的吗？
高成说是的，高成说，婚姻其实并不神秘，两个人组合起来揍钱过日子便是了。这种方式比一个人独自生活要好，要轻松。因为这样人的压力便会减小，还可以节省开支嘛。
高成自己笑了，他的眼睛仍然忽闪着。
十年之前，当我和沈老师正串演那出传奇的爱情故事的时候，并没有去想象婚姻的事情，然而十年就这样过去了。
十年就过去了，这的确让我不知所措。十年了，十年之前的那相距一周的两个晚上发生的事情，我至今记忆犹新。
没有月亮，记忆中的那片星光仍在湛蓝的天空中闪烁。我没有也不敢抬起头去看沈老师的眼睛，他也和我一样，在注视着甚至数着天上闪烁的星星吗？
沈老师说，你爸爸妈妈对你那么好，对你关心又放心。
我说是的，我已经长大了。
但他并不赞成我的观点，他说，我仍属未成年人。我说我已满十八岁，就已经是成年人了。
后来我实在是困了，我几乎已要打盹甚至我就想这样沉沉睡去，倚靠着他的肩膀或躺在他的怀里。但是我没有，我仍然坐着，坐着。夜风渐起，我感到一丝凉意。沈老师说，我们到我那里去烧电炉烤火。
沈老师的宿舍是一间小屋子，摆着一张单人床，靠窗一张书桌，书桌前放上电炉，便几乎没有别的空间了。我坐在床前，我们都伸出双手罩在红红的电炉上方。电炉的热波温暖了我的全身，让我恢复了全部的疲惫。沈老师说，你上床去睡嘛，我看一会书，也许就天亮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忧郁，让我无法拒绝。我脱掉鞋子，把脚伸进被窝里。我其实有一点担心，一些心虚，但我的这一丝心虚早被我的疲惫隐藏得了无踪影。
我看一会书，也许就天亮了。
朦朦胧胧之中，我听见了沈老师低沉坦然而不可辩驳的声音。在我仅存的一丝意志中，这句话让我大感踏实。
我将头放在了枕头上，将被子拉齐我的下颔，侧身向里躺着，看着昏黄的灯光将白色的墙壁照成一片泛白的颜色。柔软的被子磨擦着我的下颔，我感到心跳不已。疲乏渐渐退去，我的心跳却在不断地加剧。
后来我还是睡着了。当我醒来之时，便看见了透过窗口射进来的耀眼的阳光。电炉仍在燃着，沈老师趴在窗前的书桌上，看来早已睡着了。桌上的那本辞典上一只蜡烛已经燃尽，只有蜡烛留下的汩汩泪痕。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跳竟又开始加速了。我揭开被子穿上鞋，小心翼翼地跨过电炉，拉开门便逃了出去。我想我的头发肯定乱极了。
转眼又过去了一个星期，星期六下午最后一节，语文课。快下课时，沈老师已到了我的面前，而我却并未发觉。这个星期以来，在语文课上，我总是感到心跳不已。我不敢抬头去看沈老师的眼睛，然而我感到他的讲课声中，没有了昔日幽默的笑语。他的讲课声中，似乎已只剩下固有的深沉。
沈老师说，一会你拿着考勤本到我那里去核对一下。
我本能地点了一下头，我听出他的声音很严肃，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只感到他的话无法拒绝，况且这属于工作的范畴。在我的意识之中，他的话无疑就是圣旨，我无法拒绝，也不会拒绝。我想他要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但让我无法明白的，是他上课风格的变化。我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让他改变。我知道同学们都喜欢他，喜欢他幽默风趣的语言，喜欢他在我们心中的那份博学，那份似乎饱经风霜的深沉。我们都知道他离过婚，但他为什么会离婚呢？
我虽然没有刻意去看他，但我知道，这个星期，同学们都是在沉闷中度过了。
这个星期他的变化总让我担心，星期三那天中午我从寝室返回教室，在工会娱乐室，我看见他正和另一位老师在下着棋。他气色不好，面容憔悴，眼神暗淡无光。下午近七点了，我已背着书包来教室上晚自习，我看见他仍然坐在工会娱乐室里，仍然在下着围棋，而他的对手已换成了另外一个人。难道他真的下了一天的围棋，连饭也不吃了吗？
和罗吃过了晚饭，我焦虑地等着夜色的来临，又在夜色来临之后，握着考勤本来到了沈老师的寝室。
走到他的屋子门外，我便听见了他的录音机里放出的丝丝的琴声。那次他告诉我说，这个曲子叫禅院钟声。
他的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便看见他坐在床和书桌之间的电炉旁，正如那个很晚的晚上，我们从南河回来后的情景。他见我进来，也没有多的言语。他指着电炉对面早已摆好的一张凳子叫我坐下。
我将考勤本递给他，我说这是这个星期的考勤记录。他伸手接过考勤本，在他接过考勤本的瞬间，我看见了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面容惟悴，毫无生气，这让我很吃惊，心里还有一种酸酸的感觉。我想老师，老师，你不应该这样，你何必呢。
他起身从桌上拿出一张纸，将一个星期以来缺鄞的学生仔细地记录好之后，便将考勤本放回了桌子上。
我们于是就这样坐着，都伸出双手罩在电炉上方，都一言不发。
沉默良久，他开始说话了。然而他所说的话，比他的面容更让我吃惊。
他说我们的事情我的姐姐知道了，很多学生也知道了。他说，也许明天，我们的学校就会爆炸，因我们的事情而爆炸。我沉默不语。
他说那天我从这里出去的时候，姚和5班的一个学生看见我披头散发地埋着头从我这里跑出去。
姚是我表妹，我们在一个班读书，我现在才回忆起，这个星期她却一直没有和我讲过一句话。每天埋着头读着我的书，却无法顾及别人对我的想法了。我每天读着书，而在这个星期之前我不是这样的，同学们应该都看出了我的变化，却没有人来问我是什么原因。
我想肯定是表妹告的密了，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说，明天就要爆炸了。
是的，肯定明天就会爆炸了，一个女学生在早上很早的时候从男老师的寝室里走出来，这可不是一般的新闻。
我知道我完了，我只感到伤心和委屈，我一想到委屈，眼泪便止不住地汩汩流出。沈老师拿出一张纸，为我揩着泪水。我绕过电炉从桌旁将双手放在他的膝上抽泣。我感到他的手在抚摸着我的长发。
我想着我真的是完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又如何还有脸见人？我没脸再去见我的哥哥，我的爸爸妈妈，我也没有这个勇气去面对全班五十六个同学。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我们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的确感到了恐慌。然而现在我知道，这个世界本身是不会爆炸的，这个世界会依然平静如常。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完了，我说沈老师，我怎么办？我说沈老师，我们走吧，走到哪里都可以，越远越好，我说可是你是知道的，我们之间其实没什么。
明天就要爆炸了，沈老师说。是的，沈老师说，但这又有什么呢，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烟云。都会过去的，不论是痛苦还是欢乐。
我不知道沈老师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想他说的都是对的。但他又说，我们在这样的环境里能生存下去吗？
我已经哭够了，沈老师捧起我的头，让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态度变得无比严肃，他变得面无表情，这让我感到很害怕，我不敢看着他的眼睛。他说你必须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一个问题，做一个简单的选择。下面二者你任选其一。
一、我们的事到此结束，我们的身份恢复到从前，你的父母和很多人都会原谅你。
二、马上弃学和我结婚，让我们向这个世界宣布我们的故事。
天哪！沈老师的话让我吃惊，也让我心潮起伏，甚至有一丝激动。这是个太难的选择。对沈老师的要求，我无法拒绝，或者是从心里便不想拒绝，所以我难以选择，凭直觉，我知道我不能选择第一条，和他分手。至于到底是为什么不能，我并不十分清楚。
让我马上弃学和他结婚，这实在太离谱了，我不过十八岁，而且我还有我的梦想，我还要考大学呢。而且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能面对这个世界看我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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