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 [原创]未名作品：《心的对白》第3节（以未名之真实老师之真实故事为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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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8/16 14:2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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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过去了，新的千年已不期而至。新世纪才贸然闯来，在我印象中它却已过去了很久。十年是一个双向的箭，十年之前的那一头，我十八岁。十八岁的我在花季和雨季中，和我的老师，串演了一出血泪铸就的爱情故事。十年了，当时间之箭已指向新的世纪的时候，我的记忆中，这个故事本身，已极富传奇色彩，显得深远而遥不可及，以至于我在以一种旁观者的口吻对高成描述这个故事的时候，他都将信将疑。
你心灵的日记已被无意中篡改。这是我从高成的眼神中捕捉出来的信息。
1992.10.20星期二小雨
老师，你去了哪里？欧县的天气又变冷了，你知道吗？你现在怎么样了？
记得上星期四你说的那句话吗：“我哪天走了，你们可要好好学习哦！”当你说出这句话，我就有一种预感，你要走，而且很快的！果然，第二天星期五，你就叫我到你那儿去。你告诉我说你有点事要做，叫我打好考勤。我当时答应了，要为你打好考勤。可我还是很担心你会走。星期六那天，第四节课的上课钟敲了，你却没来。很久，你终于来了。你说，同学们可以提前放学。那一刻，我知道你要走了，我什么也没有说。
但我很舍不得你走，作为你的学生，一个平凡的女孩子。我一向就把你当作我心目中学习的偶像。我不知道，偶像在生活中是否存在。如果存在的话，对我来说，你便是了，虽然我才从外校转入，虽然我们相识才近两个月。三年级了，临近毕业，我知道你对我，对我的同学们都很关心。你让我感动无比，也让我觉得高不可攀，甚至让我在你的身旁手足无措。你带走了我无尽的思念。这是因为你的博学多才吗？还是因为你的庄重沉着，甚至你写在眉宇间的忧郁深沉？
这两天我似乎都有些神思恍惚，我想我是在想你。我不知道你会去哪里，去办什么事情。下午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我看见你从操场边走过，穿着那件红色T恤。我不知道你这便是走了，以后就再没有看见你。下午放了学，我到你的宿舍，可是你果然已不在那里，我心中便没了主意。我想你一定走了，一定去办你的事情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管你做什么事，我都相信你是认真的，我也希望你能平安无事。人家在离别的时候都会祝福“一帆风顺”，而我想对你说话的时候，你已经走了。匆匆地，就像当年哥哥离开我的时候。有时，我把你当成兄长，有时，我甚至把你当作父亲。也许你会觉得我很天真，但我还是要把它说出来，因为在我的心中，你既像兄长，也像父亲。
老师，你给我们讲了很多故事，很多有关人生的问题。你说，人的二要素是情感和信仰，你又说人要有理想，要奋斗。你教我们怎样走人生的道路，而此刻，你却背着一脸的忧郁，静静地走了。不由自主地，我想起了一首歌，也许它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你快回来，把我的思念带回来……
从时间来看，这则日记里所记载的关于沈老师的那次远行，已过去了十年有余。十年之前的那些思念刻骨铭心，十年之前发生的事情，栩栩如生。十年以来发生的事情，我却早已遗忘。
十年，对于生命个体的人来讲，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对于这个问题，高成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他说他分到欧县已经六年，却一事无成，六年转眼便过去了。
高成也是一个老师，比我大一岁。我们相识于两个星期之前的那次宴会。那是我开车的姐妹L迁了新居，我们前去祝贺。宴会上，一个陌生的男子与我同桌，并且就坐在我的旁边。他戴着一副眼镜，修饰整洁。当然他便是高成，属于那种纤瘦形的男子。他的稳重吸引了我，以至于在他向我要电话号码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告诉了他。两个星期过去了，除了他的职业外，我对他几乎是一无所知。
我继续向高成描述着沈老师的那次远行和我心灵的日记
1992.10.27星期二晴
一个星期过去了，对我来说，这个星期似乎过得比平常长了许多。同学们都在猜着老师离去的原因，大家似乎都疯狂了。有人说，他是不是结婚去了，就像我们的刘老师，他说他要请假一个星期，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个星期回来之后，他便与一个女子双出双飞。刘涛甚至说，老师不会再回来了，他已经远走高飞，虽然我一再解释说，老师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吴茜说，你对老师的事情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大家在疯狂中度过了一个星期，有人甚至暗暗流着泪，说沈老师太绝情，说即使要走也要和我们打个招呼，不可以这样不辞而别。
一个星期便这样过去了，我回到了南河的家里。然而我心里想着的，还是老师离去时的身影。说起来，我当然并不知道他此次远行的真正原因。我们所知道的，就是关于他喝醉酒的事情。他常因醉酒而大出洋相，让我们当学生的都大为难堪，然而这并不影响他上课的风格。他的课总是很吸引我，当然也吸引别的同学。
我回到了父母的怀里。爸爸不在家，我想他肯定又出车了，在我们家里，爸爸总是最辛苦。他开着那辆破川路车，早出晚归，养活了一家五口人。如果没有那辆川路车，没有爸爸，哥哥会考上铁道学院吗？我们会有今天吗？
妈妈为我端来了那碗热气腾腾的鸡蛋，腾腾热气冲散了我的思念，冲淡了我的苦恼。
我回到我的小屋子，翻开从前的那个日记本，记忆中的幽香经久不衰。沉旧的日记本没有皱纹，只是封面已开始泛黄。封面上站着的那个男孩抓着面前小女孩的手，正向她的额头吻去。
母亲正在厨房里，她不可能进来，但我心中仍然感到有一丝紧张。我感到脸上有些热呼呼火剌剌。我仔细地瞧着这个封面。那是在我还很小的时候，爸爸第一次带我到县城，我吵着要去买东西，爸爸便带着我去了。我什么都不要，除了这个彩色封面的日记本。那个男孩抓着面前小女孩的手，正向她的额头吻去。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就选中了这个？
我掏出一张洁白的纸巾，将封面擦了又擦，那个小男孩的手被我擦胖了。我翻开第一页。
1984年4月22日星期日晴
今天爸爸又带我到河边去洗澡。我们到了河边，我看着爸爸昨天放衣服的地方有些另外的红色的衣服，还有一个脸盆和一根洗衣棒。爸爸把衣服脱放在那里又下了河。他在水里游来游去，好不自在。这时我看见他从上面游去，他的脸一直朝我这边看着。突然，他把脸转了过去，一直到上面很远的地方都没转过来。我大声说，爸爸……快转过来。他好象没听见我的声音，我又叫，爸爸……快转过来。我没有看见爸爸转过来，却看见菜三娘低着头从上面那块大石头后的河边走了过来。她一直低着头走到那些湿衣服旁边，她没有看见我，我就叫她：菜三娘……嗯。她好久才转头看了我一眼，她的脸红红的，真像我家的那个红公鸡。我说三娘，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的脸好红。
回家的路上，爸爸对我说，秋花，我要把我家的那头牛卖了。
我非常高兴，我最不喜欢我家这头牛的了，它太凶了，有时候我去牵它，它都会用那个牛角来向着我，我很害怕。
爸爸又说，把牛卖了之后他要用卖牛的钱去买一台拖拉机。我更加高兴，我想，不仅可以不放牛，以后还有车坐。
但是爸爸又对我说，不准我把他讲的话告诉妈妈。
不过爸爸一直没有为我捉到一条漂亮的鱼。
期待已成为过去，我们都无法珍惜。春天又已经开始，我渴望在一个全新的季节里与你再次相遇。
一个青年诗人这样写道：故乡的绿是一世的攀援。我在这个夕阳西下的春日，像从前一样漫步于从前父亲常来游泳的这条河边，红红的圆圆的太阳就要从山顶向后坠去。河两翼的山坡之间，从前的沙滩已布满高低不平的水草，显得宽广，在夕阳的照射下，水草也似乎呈现出一片红的颜色。记忆中，这经久不衰的红色。
那天我读书了。我们村子里没有“学前班”，我第一天读书便读了一年级。
太阳偏西时分，我们在厚岩的半山坡上的桃树林里，看着同样红红的太阳已游到了马鞍山的山顶。山顶红红的太阳透过片片滕叶，将它柔软的余光洒满了我们全身。
………
夕阳沿着水流动的方向渐渐后退，我望着夕阳退去的方向追去。圆圆的落日在我眼中成了一片红红的火球，照耀着水面上泛起的红红的波纹，在水面上布满了红红的线条。线条纺织出美丽的浪花，在河流里哗哗作响。
夕阳已经退去，连同沈老师离去时几乎是在我面前一闪而过的红色T恤几乎占据了我脑海的整个空间，让我留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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