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乱弹5】
毛云十九年（一）
未名/未名老师
十九年前，我踏上了毛云的土地，在这里支教一年。今天，我再次来到这里。
十九年前，我是个大学毕业不久，对未来正处于深度迷茫的懵懂青年。现在，已入“不惑”之年的我，还有许多的困惑没有找到答案——仍然“惑”着。
但毛云还是否还是从前那个毛云?
毛云变了，但也没有变。
当我再次来到这片土地，在毛云的“变”与“不变”之间，我找到了一个答案。
我心中的一“惑”，终于找到了答案。
这个答案，便是教育者的精神和情怀。
山水有灵，人岂能行如槁木?
如果我们从五千米高空往下看去，你会发现毛云如别的城镇一样，如棱螺般镶嵌在崇山峻岭之间。
毛云没有变，也无法变。
与更大的城镇相比一样，毛云的大街，毛云大街上那些人造的建筑，与无穷的自然相比，不值一提。
所以，毛云没有变。
但毛云又变了。
那天正好是教师节。
在时隔十九年之后，我终于再次来到毛云。
我是从高速路下来的。从高速路下来之后，我跟着导航的指引，在穿过一条新街之后，来到了毛云中心学校的大门口。
大街变了，但毛云中心学校的大门没有变：紧挨着大街的学校大铁门紧锁着，把毛云学校锁在了大铁门里，让我无法得知，在十八年之后，这个我曾经工作过一年的学校，是否还是原来的模样?
我走到大门旁边的保安室，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保安先生。
他拒绝我进入校园。
我说我是来找黄校长的，他说噢，那你得先给他打个电话。
于是我打通了黄校长的电话，用的免提。黄校长对我说，他在办公室，让保安放我进去。
保安先生听到了校长的声音，很客气地给我开了门，然后，我便得以再次进入了这个久违的校园。
这个校园，仍然是当年的校园：安静，整洁。那株枝繁叶茂的金桂花仍然不知疲倦地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少年，也不知它曾荫蔽了多少从这里走出的学子。
绕过金桂花后面的行政楼，我们走进了后面的操场。
这个操场仍然是十八年前那个操场——篮球场。只是篮球场周围的跑道铺成了塑胶。
图片丨来源于网络，毛云乡中心学校
所以，这个校园还是变了。
虽然球场还是以前的水泥地板球场，但跑道毕竟变了。虽然校园仍然是安静的校园，但教学楼明显增多了。虽然我认识的那些老师朋友们有部分还在这里，但许多新鲜的面孔，我显然已经不认识了。
我和黄校长行走在亲切的校园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学生们，见着校长，都会举起右手，并笑着大声招呼“校长好”。我说：看来你在这里的工作做得好，学生们都认识你。
黄校长笑了。
黄校长的笑容里，仍然带着十八年前那种淡淡的羞涩。
十九年前，我们一同来到这里，我们是同事，是朋友，是战友。我们工作，“战斗”在毛云。
黄校长说：我经常给娃儿些说，不能只喊校长好。见到老师，都需要叫老师好。
中午饭时间到了。
黄校长把他自己的餐票给了我一张，然后带我到他们的食堂吃中餐。
我走进这个食堂，这个食堂也已经早就不是当年的食堂了。
我记得我还在这里的时候，食堂是许永斌老师及其夫人在管理。许永斌老师是一个好老师，但他一直只是个代课老师，没有能够获得国家的教师编制，所以后来离职了。那些年，他上着课，并协助夫人管理食堂，才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现在，这个食堂是一个很规范的食堂。那些初中和小学的小孩子们，正正规规地排着队，秩序井然地进餐，然后放好餐盒后再正正规规地离开。
我和黄校长与学生们一起，坐在那些普通的餐桌旁吃饭。正吃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来到了黄校长的桌前。
她的身边，跟着差不多大小的五六个姑娘。
她站在黄校长的对面，两只眼睛机灵的转了几转，然后看着黄校长，郑重地说：
“校长，我想采访一下你！”
黄校长看着机灵姑娘：“安?你要采访我?”
几个姑娘看着校长，都很真诚地点了点头。
黄校长似乎有点“紧张”了。他看着姑娘们，笑着说：“那……好吧，你们说，你们要采访我什么?”
机灵姑娘：“校长，我想采访你的是，你们在小的时候，都看些什么书?”
黄校长回忆片刻，然后说：“孩子们，我和你们一样，来自农村。我们小的时候，因为条件的限制，没有太多的书可以看。偶尔我们会得到一些故事书，比如连环画之类的，就如获至宝。每一本，都要看几遍。后来，长大之后，在外面读书，看书的机会就多了。我们专业的书，会看一些，其他文学名著，也会看一些。”
姑娘们也深思了一会，然后再问：“校长，你觉得我们现在这个年龄，应该看些什么书?”
黄校长：“你们现在的条件和我们那个时候不一样了。现在咱们学校里有图书室，你们可以在里面多找书看。一定要多看书——那个说法叫‘开卷有益’。小学五、六年级和初一二年级，可以看的也很多，比如寓言故事、童话故事、名人故事以及文学名著等，都可以看。”
十八年，校园还是曾经的校园，但这里的教学秩序已全然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