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乱弹16】
李煜、徐铉和赵匡胤那些事
未名/未名老师
现在,我们来读一读徐铉的这首《春分日》。
《春分日》
宋 徐铉
仲春初四日,春色正中分。
绿野徘徊月,晴天断续云。
燕飞犹个个,花落已纷纷。
思妇高楼晚,歌声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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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铉这个人大家可能不熟悉,但如果说到“春花秋月何时了”的南唐后主李煜,那大家应该都是再熟悉不过了。是的,徐铉就是跟李煜混在一起的人。
徐铉最初是跟李煜混的。在李煜的南唐被赵匡胤灭掉之后,徐铉又跟着赵家兄弟混去了。
传说徐铉在跟李煜混的那些年,曾多次代表李煜出访北宋,面见赵匡胤。《资治通鉴》记载:
“铉居江南,以名臣自负,其来也,欲以口舌驰说存其国。于是大臣亦先白帝,言铉博学有才辩,宜有以待之,帝笑曰:‘第去,非尔所知也。’既而铉入朝,仰而大言曰:‘李煜无罪,陛下师出无名。’帝徐召升殿,使毕其说。铉曰:‘煜事陛下,如子事父,未有过失,奈何见伐?’其说累数百言。帝曰:‘尔谓父子为两家,可乎?’铉不能对。”——《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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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铉说,人家李煜对你,就像儿子对爹一样。儿子没有犯错误,当爹的为什么要打他呀?赵先生只回了一句:你觉得父子分成了两家,可以吗?这一次“舌战”,显然是赵先生赢了。
当然,徐铉也赢过一次:
“铉言:‘李煜以被病未任朝谒,非敢拒诏也,乞缓兵以全一邦之命。’其言甚切至。帝与反覆数四,铉声气愈厉,帝怒,因按剑谓铉曰:‘不须多言!江南亦有何罪,但天下一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乎!’铉惶恐而退,帝复诘责惟简,惟简甚惧,乃言:‘臣本居山野,非有仕进意,李煜强遣臣来耳。臣素闻终南山多灵药,它日愿得栖隐。’帝怜而许之,仍各厚赐遣还。——《资治通鉴》”
《资治通鉴》记载的这段文字大有文章。因为徐铉是一个文人,他肯定声情并茂言辞恳切理论充分地给赵先生说了一番大道理,说得赵皇帝是无言以对,甚至恼羞成怒了。于是,便留下了那个著名的典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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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皇帝恼羞成怒,后果自然很严重,徐铉老师自然是惶恐万分,退下了。跟他一起来的周惟简也吓得腿软,诚惶诚恐,说:“我就是个山野村夫,我本来是不想来的,都是那个李煜,硬是要我来……我听说终南山那里有很多中草药,我过几天就去采草药去了,再也不来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
上面这首《春分日》,应该是在那段时间写的。徐铉作为李煜的使节,作为南唐文人,感受到了来自北宋的巨大压力,感受到了国家面临的巨大威胁。这种威胁带来的感伤自然远甚花开花落,远甚思妇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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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之下,在春分时节,看着纷纷落花,不由自主生发感慨。春分时节,即便是在江南,春花也应正在盛开。然而,作者眼中看到的可能不是盛开的春花,而是纷纷落花。作者看到独倚高楼的女子,是孤独的,可能正是等待归人的、歌声不可听闻的思妇。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天下之大,已无南唐国容身之所。作为诗人的徐铉,其忧国之心,其苦涩之泪,无人可解。徘徊月下,难以入眠的诗人也可能正好看到了同样徘徊的伤心人——倚楼思妇。他们的百结愁肠和千般苦楚,同白居易和琵琶女的遭遇,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