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论语》答“李约瑟难题”
——要创新不要复古
文/未名
【题】李约瑟问:“尽管中国古代对人类科技发展做出了很多重要贡献,但为什么近代科学(科学和工业革命)没有在近代的中国发生?”
【答】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论语·述而》
我们今天有一套大部头的著作,叫《中国科学技术史》。这个大部头的著作的作者不是中国人,他是一个英国人,是一个化学家。多年以来,这个外国人所写的《中国科学技术史》成了学者研究中国古代的科学和技术甚至文化的重要文献。李约瑟研究中国文明多年,提出了上述问题。1976年,美国经济学家肯尼思·博尔丁称之为李约瑟难题。
笔者研究生阶段学的专业叫“科学技术哲学”,学得不精,学得不好,但正因为这个缘分,所以接触了“李约瑟难题”。于是乎,我对我们的国学和传统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然后我的硕士论文,选的便是这个专题。
然后我一直试图在传统文化里,为这个问题寻找点点滴滴的答案。
不错,莫言已经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还有数位“华人科学家”获得过诺贝尔奖。但是,李约瑟几十年前提出的难题,到今天似乎仍然没有找到答案。“钱学森之问”便是证明。
《论语·述而》里,孔子说:“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
这句话的基本意思是:承传旧说而不创作,相信并且喜欢古代(文化、礼仪),我私下里把自己比作老彭。
在这句话中,“老彭”是孔子的偶像,有一种理解认为,老彭是两个人,指的是老子和彭祖。彭祖到底是谁存在较大争议,而且大家都不熟悉,所以我们就略过不提。而老子则是大家都熟悉的,我们先说一说老子。
历史记载,孔子曾经多次向老子问礼,他对老子的学问极为折服。而老子的思想中,有一种复古倾向:
“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老子要让人回到“小国寡民”的时代,要让那些创新的工具舟舆、甲兵都弃而不用。而在孔子的思想中,也同样有这样的复古倾向。
孔子常说:“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周公是孔子最敬佩的古代圣贤之一,孔子把他视为周代文化的代表。因为对周礼的顶礼膜拜,所以孔子才倡导“述而不作,信而好古”。我们只要把圣贤的意思说清楚,解释清楚,理解清楚并进行传播就行了。我们不需要,也不能自己标新立异,提出自己那些些渺小的个人主张。
只需要回到过去,不需要展望明天。
只需要传承古人,不需要创造未来。
这就是“述而不作,信而好古”。
我们因为相信古代已经很好了,所以我们不需要更好的未来。所以,中国的帝王时代“源远流长”;所以中国的农耕文明一直存在;所以中国的王朝更替,循环往复。如果不是因为近代被以科学技术的武装起来的西方文明强行侵入,中国的农耕“文明”王朝更替,很难讲还会持续多少年。
近代工业革命和自然科学的发展,是必然要讲创新的。没有创新,就没有西方的地理大发现;没有创新,就没有蒸汽机的发明;没有创新,就不会有牛顿三大定理的发现。没有创新,自然就不会有工业革命和科学技术革命。
很遗憾,在中国文化中影响最大的两家——儒家和道家在其源头上的这两个最重要的人物孔子和老子,他们都没有“向前看”,他们都是向后看的——他们把中国人的“创新”思维扼杀了。
比较而言,苏格拉底倡导人要认识到自己的无知,才能以一种“空杯”的胸怀去发现真理,找到答案。
苏格拉底强调人要认识到自己的无知。我认为,从另一个角度讲,人应该需要认识到自己的无能,才能敏感到“文明”缓慢前进的步伐。能这样,我们才能够“苏醒”过来,看到另一片天空。
文艺复兴和工业革命,其实就是西方人“苏醒”的过程。他们“醒过来”之后,时代就变了,“文明”前进的步伐就变了。站在今天的时代去回首往昔,去思考李约瑟曾经提出的问题,孔子这种“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的思想对中国人思维方式的束缚是不可小视的,我认为这正是“李约瑟难题”的答案之一。